四十年伤痕:霸凌者的道歉,我原谅了,但友谊已死

四十年伤痕:霸凌者的道歉,我原谅了,但友谊已死

时间真的能治愈所有伤口吗?当你读完这个故事,或许会有新的答案。

那个电话闯入时,我正俯身贴在那台老掉牙的C620车床的铸铁外壳上,像老中医号脉般凝神倾听齿轮箱里细微的杂音。机油混合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是我生命中最熟悉的“香水”。

“嗡……咔哒……”

声音不对。肯定有齿轮崩了牙。

我刚直起身,油手套还没摘,兜里的手机就像揣了只愤怒的黄蜂般震动起来。

本地陌生号码。我划开接听,语气带着车间里特有的不耐烦:“喂?”

“是李卫东吗?老同学?”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在滚油里炸豆腐,生怕油点溅身。

我的手悬在半空。李卫东——这个连名带姓的称呼,除了家人几乎没人再叫。厂里人都喊我“李师傅”。而“老同学”三个字,像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记忆深处锁死的角落,用力一拧。

“我是马金宝啊!初中坐你后排的!”

马金宝。这个名字像根针,瞬间刺穿我四十多年用生活糊起的厚茧,扎进最柔软的那块肉。我没吭声,喉咙像堵了团油棉花。

车间天窗投下的光柱里,粉尘喧嚣翻飞。那些遥远画面瞬间在脑海炸开:初二雨天,我新买的白衬衫被一只回力鞋踩进泥水。鞋主马金宝咧嘴笑,故意把“李卫东”念得怪腔怪调,引得哄堂大笑。那件衬衫,是钳工父亲用加班费买的生日礼物。

“卫东?在听吗?”电话那头带着焦急。

我回神,“嗯”了一声,嗓音干涩如砂纸磨木。

“太好了!我就说没找错人!”他热情复燃,“在哪儿发财呢?”

“修机器的,谈不上发财。”我淡淡答。

“技术活啊!专家!”他奉承得行云流水,“晚上有空吗?我请客,咱们聚聚,好好聊聊。”

我本能想拒绝。有什么可聊?聊他撕我作文本扔女厕所?还是抢我攒半月买的英雄钢笔?那些屈辱像骨痂,阴雨天仍隐痛。

可我没来得及开口,他紧接着说:“卫东,我知道年轻时混账,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这次就想当面道个歉。”

道歉?四十年后?这感觉像走路时天上掉石头,没砸中,却找不见扔石头的人。

沉默片刻,车床嗡鸣似也静止。“……行吧。”我听见自己说。

第1章 不速之客的电话

挂电话后,我捏着手机僵立原地。徒弟小王凑近问:“师傅,家里有事?”

我摇头,揣回手机,那金属疙瘩沉如秤砣。“拿12号套筒来。”我重新戴手套俯身修车床,心却静不下来。

扳手转动间,脑海里全是马金宝。初中时他高个家阔,父亲是供销社主任,身边总围一群人。我瘦小内向,父亲是八级钳工,母亲糊火柴盒,衣服总带浆糊味。我成了他最佳取乐对象:撞我趔趄、学我说话、起难听外号。

最刺痛的,是学雷锋去敬老院。我攒一周零花钱——五毛钱——给无儿无女的张奶奶买桃酥。递上时满心欢喜,马金宝却带人围过来阴阳怪气:“发财了啊?偷家里钱了吧?”我争辩,他抢过桃酥捏碎塞嘴里:“我尝尝偷来的味。”同伙哄笑,张奶奶眼神心疼。我冲抢被推倒,手掌擦破,桃酥碎混尘土,狼狈如我。

从此我更沉默,埋头学技术,告诉自己:忍下去,离开就好。初中毕业,他靠关系进好单位,后下海倒服装。我子承父业进厂当学徒。人生如分岔铁轨,再无交集。

以为一生如此,谁知四十年后他来电道歉。

“师傅?”小王唤回我神,才发现螺丝早拧紧还在使劲。“想啥呢?”我自嘲松扳手。

晚归,妻张兰备好两菜一汤。儿晓波划手机头不抬:“爸回来了。”张兰盛汤问:“小王说你接电话后魂不守舍?”

“老同学,初中的,马金宝。约饭道歉。”

“马金宝?”张兰茫然。晓波插话:“搞房地产的金宝集团老板?咱小区对面金宝府就是他家的!身家几亿!”

“几亿”二字如石砸静水。张兰眼神复杂:“道什么歉?”我含糊:“小孩闹别扭。”她劝:“过去就过去吧,冤家宜解。”晓波兴奋:“攀上这关系,我找工作都方便!”

我嚼饭无味。他们不懂,那包桃酥是我少年微薄自尊,碎了就拼不回。

第2章 尘封的往事

饭后张兰催我熨夹克见客。我坐沙发盯广告出神。她挨近:“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昏黄灯下,我终开口诉往事:泥水衬衫、撕作文本、碎桃酥。每说一件,心似又被针扎。

张兰眼圈红:“太欺负人了!怎不告诉爸妈?”我苦笑:“爸脾气爆,妈体弱,不想添乱。”那时孩子习惯咽委屈当成长。

“后来进厂钻技术,觉着手艺硬就没人欺。”这是我打造的铠甲。张兰抱我:“委屈你了。”这句暖化心冰。“还去见吗?”她问。

闭眼权衡。理智该去,情感拒斥。最终决定:“去。不为原谅或攀关系,我想看他如何把踩碎的尊严捡起。”这是给自己交代。

第3章 那顿尴尬的饭局

次日傍晚,我赴约市顶级酒店。金碧辉煌中,我旧夹克旧鞋如渔人误入荷塘。报名字后,旗袍女引至“听涛阁”。

推门热浪混香,红木桌仅坐一人——马金宝背对打手机:“项目必须拿下!钱不是问题!”声如当年霸道,多了金钱底气。

他转身:胖、秃、啤酒肚,西装昂贵。愣后堆笑迎握:“卫东!没变样!”我淡答:“你变不少。”他谦笑:“瞎忙。”点茅台珍馐,举杯肃然:“今天赔罪。年轻时混账,对不住。我干杯,你随意。”一饮而尽待我回应。

我放茶杯:“记得那包桃酥吗?”他笑僵:“桃酥?记不清了。”——我刻骨伤痛,他竟遗忘。心冷如冰。

他夹龙虾劝尝,我未动。“直说吧,何事?”他尴笑搓手:“有台德国老龙门刨床,瓦德里希的,专家修不好。老厂长说全市唯你能修!价随便开,五十万一百万都行!”

我顿觉荒诞:四十年前抢五毛桃酥,今挥百万支票求修机器。原来道歉为利,我价在“能修机器的李师傅”。

我起身:“考虑考虑。”他恼:“别给脸不要脸!”我不回走。原谅可姿态,朋友需资格,他早失格。

第4章 家里的“听证会”

归家近十点,妻儿坐等。晓波急问:“马老板说啥?”我答:“修机器给一百万。”儿瞪眼:“真?发了!”张兰敏觉:“怎回事?”我述经过,从“记不清”到百万诱。

晓波亢奋规划百万生活,张兰喜转复杂。我道出决定,儿怨:“小心眼!尊严能当饭?”我肃然:“他看中我手艺非人。手艺吃饭不换尊严。人无骨不直。”张兰让儿道歉,晓波低头认错。我叹:“我活堂堂正正,教你的最宝贵。”

第5章 师傅的尺子

那夜无眠,潜书房抚师傅遗物:游标卡尺、百分表、黄铜尺。忆初学徒傲,加工轴套差一丝不服。师傅锉几下即合,言:“手艺是根,心更重要。尺量尺寸也量人心。不为钱扔尺,规矩不坏。”

月光下尺如师目。我悟:可修机器,按我规矩。修艺非情,让晓波见父如何站着挣钱。

第6章 手艺人的规矩

晨致电马金宝,应修提三规:一拒百万,按行标日千;二工作禁扰;三带子晓波助。他气噎终应。我携子赴约,守艺骨。

第7章 在机器的轰鸣中

入郊厂房,见德老刨床如钢铁巨兽。我“听诊”辨疾,子记录。三日拆洗,觅得液压阀细微裂垫片。无备件,我手锉铜块制新件。装复合闸,机鸣雄浑复醒。晓波目闪崇拜光。

第8章 握手,而非拥抱

马金宝喜至,塞二十万被拒。我递账单:三日三千。他愕服,付酬握手。此握非拥,是界非亲。携子离,晓波言:“爸,你真牛。”我笑,传尺成。

相关问答

同桌把心爱的尺折成一半给我,现在尺还在我手上,可她_作业帮

这让我想起儿子提过的作文《一根断尺》:考试忘带尺,同桌折爱尺相赠。看似小事,却映照同窗情谊的真诚。

借同学尺子作文?

我柜中藏半尺,每见必思友陈章文。辅习班突考,同桌折尺相助,此景永铭心。

真诚作文400同桌借尺子?

曾读短诗:试忘尺,同桌折己尺分半。此微举,足见少年真诚,胜千言万语。

发表评论

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