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堵着3ph笔趣阁 短篇小说：牛角村的风流韵事（9）

短篇小说：牛角村的风流韵事（9）

牛角村的风流韵事（9）

引子

我正在包饺子，韭菜鸡蛋馅的，建军最爱吃。

面是我和的，不软不硬，在盆里醒得刚刚好，像一块温润的玉。建军坐在我对面，笨手笨脚地学着。他的手，曾经能一下子扛起半扇猪，现在捏着一张小小的饺子皮，指尖都在发抖。我知道，他不是不会，是不敢。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在我面前，总是这样，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看你，这都捏成啥了。”我瞥了一眼他手里那个歪歪扭扭、露着馅的“怪物”，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他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在闷热的午后厨房里，显得有点干巴。“手生了，手生了。”他把那个失败品放在案板的角落，又拿起一张新的，眼神专注得像是在绣花。

儿子小石头从里屋跑出来，站我们中间，看看我，又看看他爸，不说话。这孩子，以前是家里的话匣子，现在安静得像个小哑巴。他伸出小手，从我手边拿走一个包好的、肚子圆滚滚的饺子，放在他爸那个“怪物”旁边，说：“爸，你看，我妈包的像个元宝，你包的像个……像个被踩了一脚的蛤蟆。”

建军的脸瞬间就红了，从脖子根一直红到耳朵尖。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话里带的刺，比韭菜还扎人。我刚想开口说他两句，小石头又仰起头，看着建军，一字一句地问：“爸，春芳阿姨家的弟弟，也喜欢吃蛤蟆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建军手里的饺子皮“啪”地掉在案板上，沾了一层面粉。他看着儿子，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厨房里只剩下窗外老槐树上知了的叫声，一声一声，像是在给这满屋子的尴尬伴奏。

我知道，这顿饺子，又吃不安生了。有些事，你以为翻篇了，其实它就藏在柴米油盐里，藏在孩子一句天真的问话里，随时都能跳出来，给你一刀。

第一章

村东头的王婶来串门，还没进门，大嗓门就先到了。

“秀莲，忙着呐？”

我把饺子下到锅里，用勺子背轻轻推着，免得粘锅。“婶儿，快坐，马上就吃了。”

王婶一屁股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哎，你听说了没？春芳病了，听说挺重，她男人正到处借钱呢。”

我的手顿了一下，一个饺子被勺子边划破了皮，白色的面皮下透出绿油油的馅。我嗯了一声，没接话，继续搅动着锅里的水花。

“你说这叫啥事啊，”王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现在好了吧，男人也窝囊，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这女人啊，还是得本分。”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

我没看她，盯着锅里翻滚的饺子，水汽氤氲了我的眼睛。

那一瞬间，我又回到了半年前那个下午。也是这么闷热，我从镇上回来，路过村口的玉米地，看到建军和春芳站在里面。隔着半人高的玉米秆，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看到建军把一个东西塞给了春芳。不是钱，是个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

我当时没上前，就那么站着，直到他俩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我回到家，像往常一样做饭、洗衣。晚上建军回来，我问他，你脖子上的那块小玉佩呢？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脸色刷地就白了，支吾了半天，说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那是我们结婚时，我妈给他的，说能保平安。

我没哭也没闹，就那么看着他。有时候，最伤人的不是争吵，而是沉默。他被我看得扛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头，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秀莲，我对不起你……”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分房睡。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我觉得我的心，就像被那块丢了的玉佩砸了个洞，不大，但一直在漏风，怎么也堵不上。

“饺子好了！”我大声喊了一句，把王婶和自己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建军和小石头从屋里出来，默默地坐下。我给每人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建军夹起一个，咬了一口，说：“好吃，还是你包的好吃。”

我没理他，低头吃着自己的。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张饭桌，是一片玉米地，还有一块永远也找不回来的玉佩。

第二章

小石头的班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说孩子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了。

我赶到学校的时候，小石头正站在办公室墙角，低着头，嘴唇抿得紧紧的。另一个男孩在哭，他妈妈在一旁数落着。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不就说你爸一句吗？你就动手打人？”

我心里一沉，走过去，蹲下来问小石头：“怎么了？”

小石头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里面全是倔强。“他说……他说我爸是陈世美，不要脸。”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我拉起小石头的手，跟对方家长和老师道了歉，又赔了医药费，才把儿子领回家。

一路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夏天的风吹在脸上，又热又黏。

回到家，我给他洗了把脸，看着他额角上的一块淤青，眼泪差点掉下来。我忍住了，只是轻轻地给他擦着药膏。

“疼吗？”我问。

他摇摇头，然后突然抱住我，把脸埋在我怀里，闷闷地说：“妈，他们都笑话我。他们说我爸跟春芳阿姨好了，不要我们了。”

我抱着他瘦小的肩膀，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颤抖。我这才意识到，大人犯的错，最后买单的，却是孩子。我们以为关上门，家里的丑事就出不去，却不知道，它早就成了村里人嘴里的闲话，像蒲公英的种子，风一吹，就飘进了孩子的耳朵里。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跟建军发了火。

“王建军，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把小石头在学校受的委屈吼了出来，“你快活了，你得意了！我跟儿子在你后面给你收拾烂摊子！我们凭什么？”

我吼得声嘶力竭，把这半年来的委屈、愤怒、心疼，全都吼了出来。

建军低着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雾缭绕着他那张写满悔恨的脸。他没为自己辩解一句，只是反复说：“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吵架也需要力气，而我的力气，好像早就被耗光了。我瘫坐在椅子上，说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话：“建军，要不……我们算了吧。”

他手里的烟“啪”地掉在地上，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睛里全是惊恐。

“秀莲，你……你说啥？”

“我说，我们离婚吧。”我说得很平静，平静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第三章

我提出离婚的第二天，婆婆就从邻村赶来了。

她一进门，就把手里的布包往桌上一摔，指着我的鼻子就骂开了：“白秀莲，你个丧良心的！我们王家哪点对不起你？建军犯了错，他知道改了！你非要把这个家拆了才甘心是不是？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要不是建军护着你，我早让他把你休了！”

“不下蛋的母鸡”这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钢针，一下子戳进了我心里最痛的地方。我跟建军结婚八年，才有了小石头。这八年，我在婆家的日子，如履薄冰。

我没哭，也没回嘴，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

建军从屋里冲出来，挡在我面前：“妈！你说啥哩！这事跟秀莲没关系，是我混蛋！你要骂就骂我！”

“我骂你？我骂你你就能长记性了？”婆婆一巴掌扇在建军脸上，清脆响亮。“我今天就问她，这个家，她到底还想不想要！”

我绕过建军，走到婆婆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妈，这个家，不是我不要，是建军不要的。他把心都给了别人，留个空壳子给我，有啥用？”

“你……”婆婆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继续说，“我是不是不下蛋的母鸡，你说了不算。小石头是我生的，他姓王，是我们王家的根。你要是觉得我碍眼，可以，我走。小石头我带走，以后他跟我姓白。”

这话一出，婆婆和建军都懵了。

在牛角村这种地方，让孩子改姓，比天塌下来还严重。

婆婆指着我，手指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挺直了腰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在婆婆面前这么硬气。不是我真的想带走小石头，也不是真的想让他改姓。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白秀莲，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可以为了这个家忍，也可以为了我儿子，掀了这张桌子。

那天，婆婆是被建军连拉带劝送走的。

家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建军蹲在地上，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地说：“秀莲，别走，行吗？给我一次机会。我拿我的命跟你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有些话，说了就是一辈子。有些话，一辈子都说不出口。而我们之间，好像把这两种话都占全了。

第四章

生活就像一锅温吞水，不好喝，但也死不了人。

离婚的事，就这么暂时搁置了。我和建军，成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我们说话，只谈孩子，谈天气，谈地里的收成，就是不谈我们自己。

直到春芳的男人，李德胜，找上了门。

那天是个下雨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塌下来。李德胜穿着一件破旧的雨衣，站在我家门口，一脸的黑气。

我以为他是来打架的，抄起门后的扁担，护在身前。

建军闻声出来，看到李德胜，脸也白了。

“你来干啥？”建军的声音很硬。

李德胜没看建军，反而看着我，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恳求。他“噗通”一声，对着我们跪下了。

我和建军都吓了一跳。

“建军家的，建军……我求求你们，救救春芳吧！”李德胜一个大男人，竟然哭出了声。

原来，春芳得的不是小病，是肾病。很严重，需要换肾。他们家早就被掏空了，亲戚朋友也借遍了，实在走投无路。他听说建军最近在镇上跟着工程队赚了点钱，就想着来求我们。

“我知道，我们对不住你们。春芳她……她也后悔了。她天天躺在床上哭，说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李德胜说得语无伦次，“只要你们肯借钱救她一命，我李德胜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德胜，又看看站在一旁，脸色比我还难看的建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恨吗？当然恨。春芳差点毁了我的家。

可是看着李德胜那张被生活和绝望搓揉得不成样子的脸，我又觉得他可怜。一个男人，得有多无助，才会给自己的“情敌”下跪？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打在屋檐上，也打在我心里。

建军一直没说话，拳头攥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在这个家里，现在是我说了算。

我让他借，是圣母。我不让他借，是本分。

可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分得清黑白对错。它就是一团乱麻，你怎么解，手上都会留下勒痕。

第五章

李德胜走了，留下满屋子的潮湿和尴尬。

建军坐在小板凳上，头埋在膝盖里，像一只受伤的鸵鸟。

“你想借吗？”我问他，声音平静得像那口没起波澜的老井。

他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充满了挣扎和痛苦。“我……我不知道。”

我笑了，笑得有点凄凉。“王建军，你连自己想不想都不知道吗？当初你把玉佩给她的时候，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没再逼他，转身回了屋。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我想起了我和建军刚结婚那会儿。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有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总喜欢问我。

“秀莲，你说咱家这块地，是种玉米好还是种花生好？”

“秀莲，小石头上学，是去村里的小学还是去镇上？”

那时候，我觉得他依赖我，是一种幸福。现在，我只觉得这是一种懦弱和推诿。他把最难的决定，又一次推到了我面前。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我想起了春芳，那个总是笑盈盈的女人，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想起了李德胜，那个老实男人跪在我面前的样子。我又想起了小石头，他问我，妈，是不是人病了，犯的错就可以被原谅？

是啊，可以吗？

第二天早上，我眼睛有点酸，一夜没睡好。我走出房间，看到建军还坐在那个小板凳上，一夜没动。他脚边，丢了一地的烟头。

看到我出来，他站起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我先开了口：“钱，可以借。”

他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但是，我有条件。”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第一，钱是你借的，你得写借条，让李德胜签字画押。这钱，不是我们给的，是借的。第二，钱送过去，你一个人去，我不去。从此以后，你们两家，再无瓜葛。她活了，是她的命。她要是没活，也跟我们没关系。第三……”

我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

“这笔钱，就当是你……是你给你那段过去，买的单。从此以后，王建军，你要是再敢起半点歪心思，我不会再提离婚两个字。”我指了指院子里的那口井，“我会直接抱着小石头，从这里跳下去。”

我说完，转身进了厨房，眼泪才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知道，我终究还是心软了。我不是在救春芳，我是在救我自己。我不想让这份仇恨，跟着我一辈子，也不想让我的儿子，活在仇恨里。

日子不是往前看，是往前过。看，是眼睛的事；过，是心里的事。心要是过不去了，看再远也没用。

第六章

（第三人称视角）

建军看着妻子走进厨房的背影，那背影单薄，却又像一座山。

灯光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纹路，眼角的疲惫。这个女人，跟着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为他生儿育女，操持着这个家。他却因为一时糊涂，给了她最深的一刀。

他以为她会闹，会骂，会让他滚。他甚至做好了净身出户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他的心上。不疼，但是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她不是在原谅他，她是在给他，也是给自己，划下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线的这边，是家，是儿子，是责任。线的那边，是过去，是错误，是必须亲手埋葬的荒唐。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被他伤害过的女人，比牛角村后面的那座大青山还要稳，还要重。

他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她正在淘米，手在冰凉的水里搅动着。他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淘米盆，一声不吭地把米淘好，倒进锅里，插上电。

然后，他从她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秀莲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推开他。

“秀莲，”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对不起。这三个字，我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以后……以后你看我做的。”

秀...莲没有回答，只是背过身去，悄悄揉了揉眼睛。

建军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布包，塞到她的手心。

秀莲打开一看，是一块玉佩。不是原来那一块，是新买的，样式差不多，但成色更好。

“原来的，找不回来了。”建军的声音很低，“就当……就当是给你的。不求保平安，只求你戴着它，能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是谁的丈夫，是谁的爹。”

秀莲握着那块微凉的玉佩，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块冰，但那冰，又好像正在慢慢地融化。

那天，建军一个人去了李德胜家。他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脱了鞋，洗了手，坐在饭桌前。

小石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妈妈，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建军的碗里，小声地叫了一句：“爸，吃饭。”

建军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第七章

春芳的手术，成功了。

消息是王婶带来的，她说李德胜到处跟人说，是建军救了他老婆的命，以后王家的事，就是他李德胜的事。

我听了，没什么表情，继续纳着手里的鞋底。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又好像什么都变了。建军变得沉默寡言，但回家的次数多了，地里的活儿也干得更卖力了。他不再抽那么多烟，省下来的钱，会给小石头买爱吃的零食，或者给我买一瓶雪花膏。

小石头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还会缠着建军，让他讲故事，带他去河里摸鱼。

只是，我们之间，依然很少说话。

一个夏天的傍晚，晚霞烧红了半边天。我们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乘凉。建军摇着大蒲扇，小石头趴在他腿上数星星。

我看着他们，心里忽然很平静。

我脖子上戴着那块新的玉佩，温润地贴着我的皮肤。我知道，有些裂痕，永远都在，不可能当它没发生过。就像这块玉，再好，也不是原来那一块了。

可是，日子总得过下去。

建军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秀莲，等秋收了，咱家把房子翻新一下吧。西边那间屋，老漏雨。”

我“嗯”了一声。

他又说：“小石头也大了，该有个自己的屋子了。我们……我们还住东屋。”

他说“我们”的时候，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淡淡地说：“行。你看着办吧。”

风吹过院子里的葡萄架，叶子沙沙作响。牛角村的夜晚，安静又祥和。我知道，那场所谓的“风流韵事”，已经过去了。它没有赢家，所有人都被刮掉了一层皮，露出了血淋淋的、最真实的生活本身。

而我们，就是要在这一片废墟之上，重新一砖一瓦，把叫“家”的东西，再盖起来。不管它结不结实，牢不牢固，总得有个地方，能遮风，能挡雨。

这就够了。

【故事完】

姐妹们，如果你是秀莲，你会选择借钱吗？有人说，婚姻就是一场修行，破镜难圆，但为了孩子，很多人选择了缝缝补补又一年。对于这种“有裂痕的婚姻”，大家觉得还有必要坚持吗？评论区聊聊你们的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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