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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

《白鹿原》是陈忠实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是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的“史诗性”作品,1997年以“修订本”获得第四届茅盾文学奖,被称为“民族灵魂的秘史”。作者撰写本书时,正处于以追求历史、改写历史为宗旨的新历史小说思潮兴盛的年代,这一特质表现为,作品将历史事变、历史思潮落实在普通百姓繁衍生存的感性层面上。

《白鹿原》的主要角色来自白、鹿两家,主人公白嘉轩与他第七任妻子吴仙草共育了三儿一女,分别是白孝文白孝武、白孝义、白灵,鹿家则为鹿子霖和他的两个儿子鹿兆鹏鹿兆海。白孝文长大后继任族长,后在田小娥的勾引下逐渐走上歧路,最终染上罂粟,不得不去异乡谋生,后来又机缘巧合下回到家乡担任县长。白灵加入共产党,但死于党内斗争。鹿兆鹏也加入共产党,几次死里逃生,最终离开白鹿原没有再回来。鹿兆海参加革命后,在奉命进攻边区的时候不幸牺牲。小说以渭河平原上的白鹿村为历史舞台,以白、鹿一族两支的人物为主人公,将半个世纪以来重大的历史事变,如晚清危机、辛亥革命、军阀混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关中所经历过的天灾人祸都映射在作品中的舞台上,描写了白鹿村的人民在长达半个世纪的自然与社会事变中的挣扎、奋斗、迷茫与苦痛,论述了自然天性与社会道德之间的冲突、文化承袭与现实变更之间的交战。

《白鹿原》的时间跨度大,结构宏阔,拥有史诗品格。作家善于将秦方言和现代汉语有机组合,语言生动,笔力雄浑。恰当运用修辞,形象化地构建出“白鹿”“鏊子”等含有深刻象征意味和深广意蕴的意象。整部作品将“东方文化的神秘感、性禁忌、生死观同西方文化、文学中的象征主义、生命意识、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相结合”,从而保持了历史的混沌性和丰富性,使这部偏重于感性和个人性的历史小说,既成为一部家族史、风俗史以及个人命运的沉浮史,也成了一部浓缩性的民族命运史和心灵史。

成书背景

创作背景

时代背景

五四运动以来,现代化开始深入到文化领域,但现代化指的是西方的现代化,所以与天然民族性形成了天然的矛盾。19世纪80年代,如何处理现代化与民族性的问题成为了作家们的主要议题,为此他们将创作目光投入传统文化之中,以寻找民族之根。由此“文化寻根”开始在文学界展开大旗,启发和聚拢了一大批作家。“寻根文学”思潮渐渐凝练为一种文学精神,并对90年代的文学创作起到示范性作用。在这一思潮的影响下,长篇的创作逐步形成对民族、历史、文化反思与展望,《白鹿原》正是在如此文学环境下诞生的。

个人背景

陈忠实受到拉美寻根文学的影响,开始决定探寻新中国成立之前人们的生活。在创作中篇小说《兰袍先生》的时候,陈忠实开始产生了对于民族命运的思考,他决定放弃原先先写完十篇中篇小说再写长篇小说的计划。决定直接开始长篇小说创作。他回到农村老家后,常在祖房里回忆先辈们的生活,他意识到可以从农村角度去讲述中华民族的生存历史,为文化寻根。

创作过程

《白鹿原》的构思完成于1987年,在1989年定名为《白鹿原》,作品草稿是1988年4月初搭笔的,到1989年元月写完。复稿是1989年4月开始的,到1992年元月29日(农历腊月25)写完,三月下旬彻底结束。

撰写《白鹿原》的准备工作有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历史资料和生活素材,包括西安市周围三个县的县志、地方党史和文史资料,以及一些社会调查,这一工作为作者的撰写提供了大量的素材。二是温习中国近代史,对所选定的历史背景的总体趋向、总体脉络以及渭河平原这块土地的兴衰史作熟悉工作,以架构起小说的背景。三是艺术准备,选读了一批长篇小说,选材目标为新时期以来声誉较高的几部作品以及国外作家的代表作,如王蒙的《活动变人形》、张炜的《古船》,哥伦比亚的马尔科斯的《百年孤独》和《霍乱时期的爱情》、意大利阿尔贝托·莫拉维亚的《罗马女人》等等,在这一过程中了解了当今世界和中国文坛上长篇写作的各种流派,学习长篇小说的各种结构方法。

内容情节

第一章至第五章 

自十六岁起,白嘉轩六娶六丧,耗尽家产。经阴阳先生提议,白嘉轩开始留意祖坟的风水,无意发现了一块暖地,他的大姐夫朱先生说那是白鹿精融进了这片“原”化身成的一只“精窍”。于是白嘉轩使了些心机从贪图便宜的鹿子霖手中换到了那块风水宝地,他把祖坟迁到了那里,又娶了世交吴长贵的女儿吴仙草。白嘉轩靠种植罂粟挣了钱,还有了两个孩子,人财两旺。不久,白鹿两家因争买土地而大打出手,经白鹿镇中医堂冷先生的劝解和朱先生的调停,白鹿两家握手言和被县令授予“仁义白鹿村”。在白嘉轩的提议下,白鹿村建起了学堂,白嘉轩被推举为学董,鹿子霖被推为学监。白嘉轩的儿子白孝文白孝武,鹿子霖的儿子鹿兆鹏鹿兆海和白家长工鹿三的儿子黑娃(黑娃)在学堂里就读。

第六章至第十六章

白嘉轩的媳妇仙草生下了女儿白灵。进城行医的冷先生带来“反正”的消息,同时白鹿原上也出现起“白狼”出没的传闻。起义军占领渭河平原地区,清政府巡抚方升聚集20万清军驻扎城外姑婆坟欲夺回关中。双方势力对峙,在朱先生的调解下,才各自散去。回家后,朱先生就推出《乡约》,企图约束民风匡正礼仪来应对外界的变动。出远门干活的黑娃与主家的二房女人田小娥偷情,并将被休了的田小娥带回了白鹿原。白孝文白孝武因朱先生的白鹿书院关闭返回家中,白孝文务农,白孝武进山执掌药材店铺。被称为“白腿乌鸦”的军阀部队开进了白鹿原,领头人杨排长逼迫白嘉轩通知村民征粮,鹿兆鹏发起了烧军粮行动。白灵和鹿兆海均投身革命,鹿家逐渐成为白鹿原的领袖。黑娃经鹿兆鹏介绍进了习旅的部队。田小娥落入鹿子霖手中,被指使勾引白孝文。白孝文在田小娥的勾引之下渐渐走上歧路。后来黑娃成了土匪,袭击了白鹿原的白家和鹿家,白嘉轩腰部受伤。鹿兆海成了国民革命军排长,白灵参加共产党,两人道路不同最终不欢而散。

第十七章至第二十八章

白嘉轩痊愈后得知了白孝文与田小娥的事,立刻实行了族罚并与白孝文分家。白鹿原遇到大旱荒年,饥荒遍地。白孝文卖掉了两亩水田给鹿子霖,并开始吸食大烟,他老婆最终也被饿死。后来白孝文去了滋水县保安大队,升为营长、成为滋水县的御林军首领,后来带着县里娶的第二任太太回到了白鹿原。田小娥被鹿三杀死在窑里。白鹿原随后发生大瘟疫,借助鹿三的嘴,田小娥将自己的冤情告知众人,白嘉轩用塔将田小娥遗骨镇住,才让瘟疫消失。朱先生测算出白灵会有血光之灾,但白灵忙于革命无暇顾及。白嘉轩逐渐失去白灵的音讯,后来才知道白灵因党内斗争而被毕政委活埋了。

第二十九章至第三十四章

鹿兆海因奉命进攻边区而牺牲,朱先生决定投笔从戎,但未能成功,最后回到了白鹿原的书院,并开始修县志。黑娃此时成了保安团三营营长,整饬部队。投到白鹿书院朱先生处读书修身白嘉轩的小儿子白孝义当了逃兵。在白孝文运作下,白家成了免征户,在白嘉轩的帮助下,兔娃娶了媳妇。完成县志后,朱先生去世。鹿子霖重新雇回了长工刘谋儿,赎回了土地,借“钦差大臣”一角色过得春风得意。1949年5月20日滋水县解放了,白孝文做了县长,黑娃做了副县长。半年多后,黑娃被捕,后被白孝文杀害。白嘉轩看到卑鄙的儿子怨杀了黑娃,急火攻心下晕死过去,醒来就看到鹿子霖因为刑场陪斗而被吓疯了,白嘉轩向疯了的鹿子霖道歉,说自己一生只做了一件亏心事,那就是换了那块风水宝地,不久之后鹿子霖于一个寒冷的夜晚死于家中。

人物角色

白家人物

白嘉轩

白嘉轩是白鹿原上白鹿两姓的一族之长,他是名副其实的地主,但他身上不见贪婪狠毒,反而是仁义宽厚。白嘉轩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是小说的中心人物,他严格按照伦理道德修身齐家。《白鹿原》从他的青年一直写到晚年,由此树立起了一个复杂的人物形象,一个具有独特个性的儒家文化的忠实维护者。

陈忠实曾说过:“这个地理概念上的古老的原(白鹿原),又具象为一个名叫白嘉轩的人。”他向读者展示了农民形象的淳朴善良,封建社会家长、族长的豪狠干练,同时也包括面对新社会的迷茫无措。他是“学为好人”的族长代表,是“耕读传家”的新型地主,是“儒教家法”的村民楷模,是“仁义”化身的悲剧命运。他的一生,不仅影射了一个民族的精神价值的嬗变,也深刻地诠释了这个民族在繁芜杂乱的时代中的悲剧根源。他的悲剧不仅仅体现在六娶六亡、儿子叛逆、爱女出走、丧母亡妻、遭匪断腰等一系列的他所遭受的身体和精神苦痛,也在于他所坚守的是注定要灭亡的东西,是注定要被时代所淘汰的东西。白嘉轩的悲剧不是他个人的悲剧,而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是时代进步的结果。作者细致地建构白嘉轩曲折而复杂的性格发展史,为我们展现了民族文化的精髓与糟粕以及它们的相生相克的状态。

白孝文

白孝文,白嘉轩长子,是一个极具生命力而又富于悲剧性的人物形象。他自幼接受的是传统封建文化教育,离开学院之后便担任族长一职,在遭受田小娥的诱惑后自我放逐到沦为乞丐。而后他又醒悟翻身进入中国国民党,在国民党政权彻底垮台前投机“革命”,参与“起义”,成为县长。又为掩盖历史真相,杀害了黑娃。在白孝文的身上既有封建伦理的影子,也有自私残忍的一面,其人物形象是极其复杂的。陈忠实塑造了一个丰满的、极具艺术魅力的人物形象,而这一大起大落的人物形象包含了白孝文个人性格的演变,也包含了社会历史变迁下的文化内容。透过这一审美艺术形象,读者可以看到封建传统文化真实的转变。

白灵

白灵出生在白鹿原上封建思想最浓厚的族长之家,作为白嘉轩的小女儿,她伶俐乖巧,深受长辈的疼爱,在白灵的身上,总是有一些和家族宗亲不同的气质。白灵是作者刻意塑造的一个人物形象,父亲的溺爱、先生的赏识等等都给她营造了自由美好的氛围,使她的个性得以最自然的成长。白灵的自由对抗着父亲白嘉轩的专制,她的个性解放对抗着白嘉轩的顽固不化。白鹿原的女性几乎都是男性的附庸者,在这种情况下白灵是为数不多的追求“自我”的一个“异类”,她拒绝成为男人的附庸,追求上学、婚姻和工作等自由,不断地为了追求“自我”而奋斗,她敢于追求自己的理想、爱情,主动承担历史的重任。当她决定挑起重担的那一刻便有了视死如归的精神。白灵的一生很短暂,但她为自己的理想坚持奋斗,并拥有了自己的幸福,这一形象亦是作者构建出的“白鹿”意象的化身。

鹿家人物

鹿子霖

鹿子霖是一个代表着中国近现代交接点上,市侩实用主义人生的符号性形象。他是白鹿原的“乡约”,表面上他慈眉善目,但实际上的他却是一个性格极端复杂的人。鹿子霖五代前的先祖鹿马勺是农村的乞丐儿,为了生存从原上流入市井,历尽艰辛成了名震一方的厨师,鹿家祖辈传承的“卧薪尝胆的勾践精神”,成为鹿家在白鹿原撑门立户的精神财富,这一“理论思想”中既有建立在传统农民意识基础上的儒教观念,也有市俗化、市井化的竞争精神,不过这一切到了鹿子霖身上都发生了形变和质变,增加了更多的卑琐意识和流氓色彩。

如果说白嘉轩体现的是儒家礼教正统的话,那么鹿子霖则是这一礼教的邪恶的“浪子”。鹿子霖的价值观念出于卑琐的私欲,这一观念决定了他的不甚正直的生命历程,这一历程中全部是灰暗的色彩。他的性格中饱含传统地主阶级形象中的丑恶因素,这一特质直接诞生于他的人性根基上,作者也由此树立了地主阶级中具有很强的政治意义和经济意义的典型。

鹿兆鹏

鹿兆鹏作为鹿子霖的长子,却是一个“叛逆子”。在接受了新式教育之后,他从传统的、安稳的舒适生活圈中跳了出来,踏上了反叛的、追求自由民主的漫漫征程。这种觉醒最直接地表现为,对父亲包办的婚姻的反叛,“抗婚”是鹿兆鹏叛逆之路的开始,之后他参加共产党闹革命,较彻底地摆脱了封建传统思想的束缚,心怀着民族大义和坚定的革命信仰,最终成为一位无产阶级革命者。

鹿兆海

鹿子霖的二儿子鹿兆海幼时在白鹿书院习读四书五经,稍大些便随哥哥进入城里的新式学堂,后来与青梅竹马的白灵一同参加革命直至战亡,他的一生简单执著而又充满了悲剧性色彩。他是白鹿原上跃出的一只“白鹿”,是“仁义”村的好娃娃,更是一位悲剧式的英雄。

其他人物

鹿三

鹿三是白家唯一的长工,是典型的中国农民形象,也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自尊自爱的崭新的长工形象。他与白家本是被雇佣与雇佣的关系,应该有不可调和的阶级对立矛盾,但这一矛盾却因白家的重义轻利而得到解决。鹿三将主子白嘉轩视为“仁义之人”,白嘉轩也将鹿三视为同宗兄弟,是白家一个“非正式的、但却不可或缺的”成员,而不是奴仆。地主和长工之间,出现了亲人般的温情,因此普通的劳动者鹿三心安理得地接受封建文化的奴役,并始终坚持维护封建教义。另一方面,鹿三形象的更重要的价值在于鹿三杀死小娥这件事所包含的文化及人性内涵,即对封建道德的捍卫到反叛的转变。

鹿兆谦(黑娃)

黑娃是封建族长白嘉轩家的长工鹿三的儿子,一个处于主流话语之外的小人物,与恭顺温厚的父亲鹿三不同,从小就表现出强烈的叛逆个性和反抗精神。他上过私塾学堂,当过地主家的长工,闹过革命,上山当过土匪,后又加入过中国国民党并成为国民党军官,抗日战争胜利后又当过副县长,最后以被枪杀作为生命的结局,其左冲右突的传奇人生为我们展露出一个挣扎无果后的悲剧形象。

作家的矛盾心态在黑娃一生的坎坷经历中体现了出来,在陈忠实笔下,黑娃成为了一个矛盾的凝结体,叛逆与传统两种截然相反的人格特质同时在这个人物身上存在着。黑娃以一个叛逆者的形象出场,传统文化的种种道德规范与他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形成了强烈的冲突,儒家的伦理道德压制了他性格中蓬勃生命力的张扬,这种压制也促成了他对传统文化的反叛。

田小娥

田小娥是封建社会,男权世界的悲惨女性,她的人生充满了血与泪的控诉,以悲剧人物的形象出场。她生长在一个十分传统的秀才家,接受的是传统的三从四德、从父从君的保守教育。由于家道贫寒和父亲虚荣,田小娥年纪轻轻就被迫嫁给了年近七十的郭举人作小妾,地位卑下。她没有作为一个人的权利,没有独立的生存空间和人格,在封建制度对女性沉重压迫的窒息环境里,她渴望摆脱封建礼教对女性的束缚,渴望拥有平等的生活,渴望拥有独立的人格尊严。在这样的希望下,她不顾名节勾引了黑娃,获得了心理上的满足。正当她打算与黑娃安心生活的时候却被白鹿原上的人所排斥,于是搬到村外的破窑洞里。但随着黑娃逃亡,田小娥落入到了鹿子霖手中,并被他利用勾引白孝文,这最终导致她被公公鹿三捅死。田小娥的遭遇激起了她后来的反抗,她以自我微薄的力量反抗封建礼教,但由于没有彻底认识到男权对女性造成的危害,并且对封建男权抱有幻想,因此抗争并不彻底,以至把自己推上了不归路,结束悲惨的一生。

朱先生

小说塑造的渭河平原大儒朱先生,是儒家文化的思考者与传播者。他身处乱世之中却一生都在忠实地践行着儒家价值观,以其渊博的学识和光辉的人格魅力成为白鹿精原的精神领袖,代表着儒家文化“白鹿精魂”的最高境界,是处于迷乱之中人们的精神家园,是社会的良心。

在《白鹿原》中,作者将朱先生的形象进行了神化,塑造了朱先生完美的儒家人格和圣人形象,将他作为整个白鹿原的精神支柱。据陈忠实的创作手记来看:“(朱先生)是这部长篇小说比较多的男女人物中,唯一一个有比较完整的生活原型的人物。他的生活原型姓牛名兆廉,是科举制度废除前的清代最后一批中举的举人。”因此,朱先生“自幼聪明过人,十六岁应县考得中秀才,二岁赴省试又中头名文举人”。他能够只身一人舌战方升,斥退二十万清军;亦能赈济灾民而不占一粒之米;其主编的县志为灞河县之瑰宝而流传一方。这一形象的生存哲学与精神思想,诠释了儒家“修身”“齐家”“平天下”之志,启迪当代人对民族文化的科学审视。

主题思想

仁义

《白鹿原》在多维度的视角下,详略有序地描写自清朝末至20世纪50年代初,渭河平原上发生的种种社会变动,居于小说观念的中心位置的一直是中国传统的“仁义”文化、传统的“仁义”价值。白嘉轩“富而好礼”,与长工鹿三平起平坐,并为其养老送终,帮助鹿三小儿子成家立业。黑娃打断了他的腰杆,但在黑娃要被县保安团处死的时候,他依然“以德报怨”为黑娃求情。在小说中,如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等儒家道德均体现在朱先生身上:他化解白、鹿两家的争地之斗,在饥荒时候救助汹涌而至的灾民,就连死亡,他也是静默地完成的,他留给两个儿子以“怀仁”“怀义”的精神遗产。另外,白鹿村以仁义的精神为指导、用体现仁义的《乡约》治理村庄,这里基本符合儒家愿景的“仁义村”。仁义在白鹿村表现出强大的号召力,即使是严重违反《乡约》的白孝文、黑娃都对以前的行为感到羞愧,到最后都重归仁义。

死亡

陈忠实回忆创作《白鹿原》的过程时,他提到自己翻阅过地方县志:白鹿原作为进攻长安的必经之地,一直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生活在此地的人们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从始至终都在遭受着来自社会、革命、自然等方面的冲击。小说《白鹿原》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中展开的,作者描写的旱灾与瘟疫,以详尽的文字阐述天灾给人们带来的伤害,展现出生活在白鹿原的人民的艰辛,对于天灾带给人们的伤害。作者从人类生存与人性关怀的角度来探索中国的传统伦理与文化形态。小说里塑造的都是一个个鲜活的个人,当个人面临生存困境的时候,通过描写他们的挣扎求生让读者感受关中大地上曾经发生的无数苦难。透过原上人的抉择挣扎,读者可以感受个人在面临“死亡”时做选择的心灵状态。面临生存抉择的时候,每一个人做的选择不尽相同,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渴望不要像祖先那样用流血换取生存的权利,这就是《白鹿原》死亡主题的真正内涵。

寻根

《白鹿原》中蕴含着对于汉代民族历史、文化及生命归宿的探源。作者对文化寻根进行了深刻的思考,不仅思考以道德的人格追求为核心的文化之根,而且进一步思考揭示传统文化中展现出来的个人生存悲剧。陈忠实的农村生活经历和基层工作经验促使了他精神层面的自由飞升,从而达到大生命体验的层次,最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思想体验。在这样一个高度下,陈忠实凝练出了《白鹿原》这部小说中的地域文化,并充分展现了传统文化中的儒家文化精髓,并且从儒家对白鹿原村庄的影响这个角度入手,揭示了儒家文化对整个中国社会的影响。

新历史主义

《白鹿原》的新历史主义思想不仅仅是在于解构与还原,还暗含着深切的希冀。现实是新历史主义者关注的焦点,但是在思考现实症结的时他们发现起因要从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前寻找,于是他们的目光开始投向历史。《白鹿原》把家族政治、经济的叙述揉进家族、历史的讲述。不像《红旗谱》那样把两者分开平行叙述,无论是描述白、鹿两姓宗法、礼俗的生活关系和冲突,还是叙述两家年轻一代生死爱恋与出走回归,《白鹿原》的叙事着重点都是揭露和探讨历史生活后面所隐藏的文化因素,并企图通过叙述白鹿两家的兴衰动荡,去探索中华民族赖以生存的文化隐喻

艺术特色

意象表征

在《白鹿原》中,作者精心设置了几大意象——白鹿、白狼、整子、天狗等,在文本中交错闪现,有力地推动着长达50年的叙事链条:巧取风水地,恶使美人计,孝子为匪,亲翁杀婿,兄弟相煎,情人反目,在看似冷静的叙事中,透示出作者对关中传统文化的追寻与反思。

白鹿

白鹿意象在《白鹿原》中延展全文贯穿首尾,在延展中呈现象征意义的变化,在小说的情节发展暗示和主题深化上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在全书开头,白鹿最初是以观念意象的形式出现,随着全书情节展开与复杂化,白鹿意象已不再是一个简单观念意象,而升华为核心审美意象。在小说的后半部,白鹿的两次出现伴随全书两大重要人物的离世,这两个重要人物为白鹿原带来美好的前进的动力,他们恰恰是白鹿精灵的化身,白鹿审美意象在此象征高洁人格。另外,作为白、鹿两大家族的共同祖先,白鹿代表着一种温柔、善良、敦厚的精神,这种精神在历史的发展中逐渐演化成一种“仁爱”的道德规范。《白鹿原》的主题宏大深刻,其主题表达离不开白鹿意象的创造。作者选择“白鹿意象”和“白鹿传说”,在表现自我审美理想的基础上,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中华民族的审美理想。

鏊子

《白鹿原》“子说”出自主人公白嘉轩之口。国共关系破裂之后,乡约田福贤在白鹿村戏楼上报复了与黑娃统一战线的农协成员,白嘉轩感叹道:“白鹿村的戏楼这下变成烙锅盔的鏊子了。”而白嘉轩口中的“鏊子”源自于朱先生,朱先生对他生前所看到的多种权力的争夺与斗争予形象的解读,这一解读甚至在他死后的几十年中,发生的一切事情仍然在印证着它,可以说,“鏊子”的解读既是对历史过往的总结,也是对未来走向的预言。在“鏊子说”的描述中,无论是军阀、中国国民党、土匪,还是共产党,都被置于在同一个层面的平台上审视,党派之间没有是非,亦无论正误。陈忠实站在历史长河的高处,回望五十余年里中国历史的风云变幻,将“阶级斗争”总结为“翻鏊子”,由此以循环往复的观点拆解了社会进步史观,对前期革命历史叙事的机械性形成了文学意义上的反拨,进而将文学从政治的拘中解放出来。

白狼

《白鹿原》存在呼应中心意象的辅助意象,如“白狼”。“白狼”作为“白鹿”的对立意象,小说中提到了六次,作者通过“白狼”的传闻,将历史演进的特点通过动乱的白鹿原展现出来,将人们在面对社会变动、天灾人祸、革命运动等情况时产生的复杂心理外化出来。“白狼”带给读者的思考不仅仅是社会层面的发展,更包含了人类命运的走向。

语言艺术

《白鹿原》语言锤炼的最大亮点就是书面语与秦方言完美结合、现代语与传统语相互交融。将关中方言揉到书面语中让小说充斥着秦腔那种粗犷高亢、慷慨悲壮的风格和秦人刚毅的性格。如在田小娥受打屁股的惩罚后,鹿子霖捧起田小娥的脸说“白嘉轩把你的尻蛋子当作我的脸蛋子打哩……”这里“尻蛋子”是“屁股”的秦方言,为了与“脸蛋子”对称故意使用“尻蛋子”,让语言表达充满诙谐。掌上明珠白灵抗婚参加革命与礼教相冲突,所以在回答白灵去向时,白嘉轩就说“死了”。“死”在秦方言发音时仄声,语调十分疾重,是一种硬邦邦的秦声,表现了白嘉轩对愤恨之深。

在使用方言的同时,作者也十分在意传统语言的使用,在描写冷先生时,使用“脸色红润”、“双目清明”等典型的四字格式表达,同时整体上语言表达整齐、语调抑扬,浸透着一种语言艺术的灵性。除此之外小说中长短句的搭配、整散句的使用十分密集、大容量,呈现出一种大开大阖、雄浑厚重、咄咄逼人的气势,极大地增强了语言的表现力

叙事形式

叙事艺术

《白鹿原》共有三十四章,共有四个章节是关键情节点。第一章,总领全文,介绍白鹿原的社会背景和主要人物角色。第六章将人物经历与历史事件相融合,将代表宗法精粹的《乡约》与新时代人物白灵的出生碰撞到一起,预示了新生力量开始冲击传统社会文化。第十七章,白孝文的堕落则代表传统文化内部发生了裂变,新旧力量的对撞也进入了高潮。第三十三章主要讲述了白鹿宗族里鹿氏一派先人“鹿马勺”振兴家业的故事,呼应第五章的铺塾,与第二十章白氏先人靠一只只进不出的“钱厘匣”重振家业的故经相对照

叙事结构

《白鹿原》的叙事结构受到了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中国古典小说、上世纪八十年代思潮和作品的共同影响。《白鹿原》人物结构在横向和纵向上都体现出了均衡性,小说情节结构采用了两条线索碰撞或平行,用对立情节元素构置人物性格,用强弱相间的情节强度构成节奏感,用起承转合推进情节。

叙事时间

《白鹿原》采用时空交错的叙事方式展现白鹿原前后五十年的景象。《白鹿原》的叙事顺序以正时序为主,逆时序为少。正叙沿着时间的脉络推演展现历史的变革,通过概括与省略虚构重建白鹿原的历史,由此创造了一部恢弘的白鹿原史诗。《白鹿原》整体上使用正向时间叙事,而在人物的隐秘往事和身世介绍中则使用倒叙,这样两者结合起来,能够让人物形象更加立体饱满。文中的省略一般是明省略,比如直接点明多少年过去了,将故事情节从当时直接跳到多少年之后,其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被省略掉。《白鹿原》叙事时间的特征基本停留在古代小说的框架里。

叙事角度

《白鹿原》文化的神秘感得益于灵活的叙事视角。作者用不干预立场的方法呈现小说中的文化,在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之间灵活转变叙述视角。小说从村民心里视角描写他们的主观世界但不加评价,这种旁观视角深入了村民的主观世界又呈现了作者的冷峻客观,无形中增添了文本的信服力度。

审美三段论

《白鹿原》将传统故事叙事三段原理创化为审美三段论,这表现在人物塑造、情节演进和主题意蕴三个方面。在人物塑造上,像黑娃“本能地抵制传统文化——对传统文化大胆攻击——回归传统”,这三段进程层层递进凸显了黑娃性格的同时让黑娃的人物形象更加立体饱满,也显示出传统文化强大的号召力。在情节演进上,如聂氏宗祠意象情节是由“修复——毁坏——重修”三段组成的,这一发展历程展现了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的曲折遭遇。在主题意蕴上,作者通过描述社会事物的互动发展来揭示了民族文化心理的演变轨迹,在反思寻根中建构民族文化。例如,朱先生白嘉轩鹿子霖是三种不同身份的领袖人物;白鹿原三股不同的社会力量:中国共产党、中国国民党、民族主义者等等。每一组主题意蕴都是三个类型元素组成,它们在发展变化中显示了民族文化极强的生命力,很好地实现了作家揭示民族秘史、拷问民族精魂、重构民族文化的创作目的。

作品影响

获奖情况

1993年6月,获得陕西第二届“双五”文学奖最佳作品奖;

1994年12月,《白鹿原》获人民文学出版社第二届“炎黄杯人民文学奖”;

1998年12月19日,小说《白鹿原》获得中国第四届茅盾文学奖;

2018年9月27日,中国小说学会、中国作协《小说选刊》杂志社、人民日报海外网主办,青岛作家协会承办的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最有影响力小说评选,《白鹿原》入选改革开放四十年最具影响力小说;

2019年9月23日,该小说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中国影响

中国文学

《白鹿原》出版以后,一直受到学术界的高度关注,并被不断地解释和阐发。1993年3月23、24日陕西省宣传部、陕西作家协会联合在西安市召开《白鹿原》研讨会,与会人员一致《白鹿原》是一部极具艺术魅力的作品。1993年7月6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中共陕西省委宣传部、陕西省作家协会联合召开的长篇小说《白鹿原》讨论会,文艺理论批评界及文化、新闻界诸多知名人士参会,首都文学界给予小说极高评价。白鹿原得到了文艺界的高度认可。后续大小会议和诸多文学评论文章都给予了《白鹿原》众多肯定言论。

《白鹿原》对中原地区当代现实主义文学产生了诸多影响,成为了显示文学创作上的思想艺术标杆,吸引着后来者靠近、跨越。《白鹿原》之后的“家族小说”成为了当时流行的创作题材。虽然“家族小说”并不是“白鹿原》开创的,但是这部小说把中国乡村家族的沧桑”秘史”讲诉出来后,并且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使得更多的作家认为家族故事有巨大的挖掘空间,于是作者们纷纷前来企图用“家族小说”开辟自己的写作事业。但是结果并不乐观,绝大多数作品并没有达到《白鹿原》的高度。可以说《白鹿原》的出现是现实主义文学的高峰,也是现实主义文学的结束。

中国读者

1992年,《白鹿原》在《当代》杂志刊出前半部,当月《当代》杂志脱销。1993年4月中旬,西安广播电台开始连播《白鹿原》,不久后,《白鹿原》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长篇小说栏目连播。1993年6月《白鹿原》单行本面世时,形成了热销场面。1998年,广西大学唐韧教授做了一份茅盾文学奖读者阅读情况调查报告,超过总数50%的人读过《白鹿原》,30%听说过此书,可见,《白鹿原》在当时20部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中知名度是较高的。2008年,中国开展了全国文史类读物评选活动,《白鹿原》入选为影响中国人30年阅读生活的优秀文史书籍。截止到2016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各种版本的《白鹿原》销量高达200万,《白鹿原》的巨大销量足以证实这部小说深受普通读者的喜爱。

国际影响

1996年10月,日本中央公论社出版日文《白鹿原》;1997年1月韩国文院出版《白鹿原》韩文版;2000年1月越南岘港出版社出版越南文《白鹿原》。2012年5月法国色依出版社出版法文版的《白鹿原》,这个版本对于《白鹿原》的海外传播比较重要,因为该译本把中国学者对小说的认识与翻译者的法语语言优势相互结合,让作品具有很高的可读性,吸引了不少法国普通民众。后来为了迎合法国爱看连环画的心理特质,还出版了《白鹿原》法语版的连环画。诸多海外版本的流传,表明《白鹿原》在海外得到了一定的读者认可度。除了这些海外版本的流传外,《白鹿原》也得到了不少海外学者的研究和阐释,例如:吉田富夫、盐旗伸一郎和赤霞等。但是让人遗憾的是除了2013年杨孝明出版了英译试译版外,目前还没有正式的《白鹿原》英译版。

衍生创作

1993年《白鹿原》单行本发刊后,同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演播了《白鹿原》同名广播,扩大了小说的影响力。《白鹿原》的广泛传播主要集中在21世纪之后,传播路径上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2000-2005年,主要以初级形态的广播剧连环画、泥塑等为主,李小超的同名泥塑、人民美术出版社的同名连环画。第二阶段是2006年5月-2012年,主要以同名地方戏曲、话剧、歌剧、舞剧、电影等中级形态的视像视听类媒介的传播为主,如2012年,同名王全安导演拍摄的同名电影《白鹿原》。第三阶段是2013-2017年,各类中级形态的歌剧、话剧继续着对“热点”的传播。其中,2016-2017年,同名电视剧再次引发《白鹿原》又一个传播的热潮。

版本流变

从1992年发表至今,《白鹿原》前前后后有三个版本面世。1990年《当代》杂志发表的连载小说《白鹿原》为初刊本,原文许多地方尤其关于“性”被编辑删改。1993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单行本是初版本,基本还原原本小说面貌,只是删改了一些词句语言和情节。1997年人民出版社重版《白鹿原》为修订本,针对茅盾文学奖评委意见做了一定改动,基本上与初版本一致,但是在人物刻画上有很大的区别。而且《白鹿原》以修订本获得第四届茅盾文学奖后,出版社就一直以1993年的“初版本”与1997年修改后的“修订本”两种版本共存的形式出版该书。

2002教育部全国高等学校中文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指定书目“大学生必读”系列丛书、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百年百种优秀中国文学图书”(1900-1999)系列、2002“中国当代作家选集”系列、2004“中国文库”系列采用初版本等均采用初版本。2005年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全集”系列采用修订本;2017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首发纪念版《白鹿原》采用初刊本。《白鹿原》的发表经历了初刊本——初版本——修订本的修改出版历程,多采用初版本,有其本身及社会的内外因素,但是初版本最终成为印刷出版主流。

作品争议

尽管受到了各方面的赞赏,但是也因为对儒家文化、“性”和对女人的大量描写《白鹿原》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与各种奖项无缘,参加茅盾文学奖的过程也比较波折。有批评者认为小说违背了唯物史观,赞赏儒家思想仁义是为了贬损中国革命,还有很多学者对小说的儒学救国、男权思想、反历史主义等进行批评。享受国务特殊津贴的宋剑华教授,认为《白鹿原》是缺乏创新精神的平庸之作,并且牵强附会极不自然,只是为了杜撰历史和发泄情欲拼凑的故事。文学工作者徐晖认为在小说的男权社会里,伦理道德对男性有着绝对的宽容,而对女性的严苛极尽刻薄。这些是当时批评《白鹿原》的主流观点,带有一定的时代特性。后来出现的一些先锋批评家也对《白鹿原》带着疏离、批评的态度,认为小说只是严肃文学包装下的低俗文学,一味追求宏大框架表达而缺少作家个人主义的独创感悟。到了新世纪,虽然儒学已经脱离了当初的批判范围,但是新媒介的出现过度强调田小娥的性事一面而忽略了对朱先生白嘉轩的描述,引起了众多读者不满。有学者认为,回归小说本身用一种严肃的写法描写性行为是为了刻画人物性格、推进情节发展、展开主题写作,并不是为了写而写。所以从更长远角度来看,《白鹿原》这部小说应该被理解为当代中国经典的一个阶段性的过渡标志,而不应该简单地加以批判。

参考资料

改革开放40周年最有影响力小说评选暨第九届“茅台杯”《小说选刊》奖颁奖礼在青岛举行.新京报.2022-12-16

“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丛书出版 多本浙版书入选.浙江新闻官网.2022-12-16

白鹿原(2012).豆瓣电影.2022-12-16

白鹿原(2017).豆瓣电影.2022-12-16

改革开放40年,这40部小说被选为最有影响力.澎湃新闻.2022-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