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核问题
伊朗核问题(Iran Nuclear Issue,简称伊核问题)是指伊朗坚持发展核计划,但遭到美国、以色列等国家反对,从而引发的国际问题,是国际核不扩散的重要议题之一,本质上也是美伊关系问题。
伊朗的核计划始于20世纪50年代后期,其核技术主要从当时关系密切的美国及西方国家引进。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后,其核能项目陷于停滞状态。20世纪90年代初,伊朗开始与俄罗斯商谈恢复修建核电站的问题,并与俄签署《和平利用核能协议》。2002年,伊朗秘密核设施被曝光,伊朗核问题由此上升为国际外交舞台上的热点问题。经英、法、德等国斡旋,伊朗签署《不扩散核武器条约》附加议定书,并一度暂停浓缩铀活动。2005年伊朗总统马哈茂德·艾哈迈迪-内贾德上台后,核谈判陷入僵局,伊朗恢复了铀转化和铀浓缩的研发进程,并建成核燃料工厂。2013年1月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开启第二任期后,决心缓和与伊朗关系,加速伊朗核问题谈判。同年,哈桑·鲁哈尼当选伊朗总统后,重启伊朗核问题谈判并达成了《日内瓦协议》。2015年7月,伊朗和伊核问题六国达成了历史性的伊核问题全面协议,伊朗承诺限制核计划,以换取国际社会解除制裁。然而,2017年1月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对奥巴马的伊朗政策持完全否定态度,使问题再度升温。2018年,特朗普宣布退出伊核协议,并接连加码对伊制裁。作为回应,2019年5月,伊朗宣布撤回《伊核协议》的承诺,并于2020年颁布《反制裁战略法》,重启生产丰度为20%的浓缩铀。
2021年1月拜登就任美国总统后,有意讨论美伊恢复履约问题。2021年4月6日,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相关方会议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举行。同年4月至6月,伊核协议相关各方在维也纳举行了6轮会谈。之后,由于美伊分歧严重,以及伊朗政府领导层换届,新一轮会谈迟迟没有举行。2021年11月29日,伊核协议谈判在维也纳重启。2022年2月,美国拜登政府解除部分对伊朗的制裁。但随后的2022俄乌冲突间接影响了伊朗核问题履约谈判,并造成了谈判各方的预期有所改变,伊朗对美立场趋于强硬,谈判难度也骤然上升。2023年10月7日新一轮巴以冲突爆发后,伊朗与美、以间的矛盾和冲突都已升级,伊朗核问题解决的难度加大。2025年2月,唐纳德·特朗普再次上台后,扬言要对伊朗实施全面围堵和遏制。3月14日,伊朗核问题中俄伊北京会晤成功举行,三方就伊朗核问题深入交换意见并发表联合声明,重申基于相互尊重的政治外交接触和对话是唯一有效、可行的选项。4月9日,美国政府对伊朗核计划实施制裁,其对象包括伊朗境内被控支持其核计划的五个实体和一名个人。
伊朗核问题涉及多个利益方,包括美国、伊朗、欧盟、俄罗斯和中国等地区和国家,这些国家在核问题上的立场和行动直接影响了问题的解决进程。美伊关系是影响伊朗核问题走向的重要因素。伊朗方面,其核政策目标主要包括避免核问题全面协议被废弃、避免与美国爆发大规模军事冲突、继续与国际社会合作以及确保政权稳定。伊朗能否遵守现行国际准则左右了伊朗核问题的解决路径,伊朗能否与域内国家改善关系影响到伊朗核问题的解决进程。美国最大限度地限制伊朗的核活动、遏制伊朗的地区影响力、促进伊朗的政权更迭等是多届美国政府对伊朗政策的共同目标,但实现这些目标的手段随美国政府换届而不断改变。伊朗核问题的解决面临着美国单边霸权、全球安全赤字加重、地区治理机制碎片化等多重困境。
由来与发展
巴列维王朝时期
巴列维王朝时期是伊朗核计划的诞生阶段,美苏冷战格局下美国及一些西方国家起到了催化促进作用。这一时期,得益于美国的“双支柱战略”,伊朗在中东地区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不断提升,成为了地区安全秩序的主导性力量。
自20世纪50年代起,伊朗启动了核技术与设施建设的发展进程。1956年,德黑兰大学原子能研究中心成立,随后伊朗与美国达成协议,引进了一座5兆瓦的核反应堆。1957年,双方签订了民用原子能合作双边协议,明确了美国向伊朗提供技术援助、核燃料及轻水反应堆的交付。该协议不仅为伊朗和平利用民用核技术奠定了基础,也意味着美国在伊朗核计划的初始阶段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1963年,伊朗签署了《部分禁止核试验条约》,并于1968年签署了《不扩散核武器条约》。这些国际条约的签署,明确表明了伊朗致力于和平利用核能的政策导向,同时也为伊朗与西方国家在核能领域的合作计划铺设了道路,促进了双方在核能技术、研究与开发方面的交流与协作。
1974年,伊朗宣布计划在15年内建造20座核反应堆,增加发电量约2.3万兆瓦。为此,伊朗政府设立了伊朗原子能机构,开展核能和发电方面的研究。法国协助伊朗建立了伊斯法罕汉核技术中心,为布什尔反应堆培训技术人员,并且协助伊朗发展包括铀浓缩在内的核燃料循环。美国政府对于伊朗核电站项目提供了有力的政策支持,包括计划允许伊朗在境内使用美国原材料制造浓缩铀,向伊朗提供铀浓缩以及核废料处理技术,允许伊朗投资美国的铀浓缩设施等。此外,伊朗原子能机构向麻省理工学院支付了1000万美元,为伊朗核工程师提供研究生课程培训。美国对于伊朗扩大核能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态度积极,然而其实质上是在核不扩散前提下,为美国公司抢夺伊朗核能项目的市场份额。对于伊朗而言,核能项目不仅能够发展国内经济,满足能源需求,并且借由项目合作进一步拉近伊朗与西方国家的关系,提升伊朗的地区影响力和话语权。
中断与重启
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爆发,美国支持的巴列维伊朗被推翻,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建立。1980年,美国政府宣布与伊朗断交。伊斯兰革命之后,伊朗最高领袖霍梅尼(Ruhollah Khomeini)将核项目视为是巴列维国王严重依赖殖民主义势力、过度耗费民脂民膏的罪证之一,不仅反对进一步建设核项目,并且主张远离核技术,伊朗核能项目因此陷于停滞状态。两伊战争爆发后,战争双方互相摧毁对方的石油工业,使双方的石油生产倒退、能源需求骤增。在这种情况下,伊朗于1983年重启了核能计划。
1986年“伊朗门事件”后,美伊关系陷入了长期的敌对状态。由于伊朗自身的核技术研发能力不足,西方国家在美国的压力之下相继终止了合作,这也就导致伊朗被迫转向其他路径寻求技术合作,并且将核技术研发工作转趋隐蔽。1990年3月,伊朗与苏联签署合作议定书,重建布什尔核反应堆以及新建另两个核反应堆,但后因政治、经济和技术等原因该计划被一再延搁。1992年伊朗与俄罗斯签署《和平利用核能协议》。1995年初,伊俄又签署协议,商定俄从1995年10月开始帮助伊朗在布什尔建设两座核电站,并为伊核电站运转提供2000吨天然铀,每年为伊培训10~20名核专家。同年8月,两国又签定了补充协议,俄将在2001-2011年间每年向伊提供价值3000万美元的核燃料。根据伊朗政府的核发展计划,伊朗将在此后10年内利用核能发电700万千瓦,以确保本国石油和天然气资源枯竭后的能源供应。伊朗总统哈塔米曾表示,“希望在未来20年内使核电站发电量达到6000兆瓦,以满足6500万伊朗人日益增长的能源需求。”弗拉基米尔·普京就任俄罗斯总统后,伊俄核合作步伐加快。2000年12月,伊俄签定协议,加快布什尔核电站的建设,计划于2003年底2004年初完成。2002年伊朗宣布,要新建6个核电机组。美国对伊俄核合作十分不满,多次指责伊朗以“和平利用核能”为掩护秘密发展核武器,并对其采取“遏制”政策。
核问题危机化
从21世纪初至2013年是伊朗核计划快速推进、核问题逐步危机化的阶段。伊核谈判一波三折,对伊制裁不断升级,核问题持续僵持并且逐步危机化,这也促使伊朗的核计划步伐加快。
2002年底,美国曝光了两处位于伊朗中部被怀疑是核设施的卫星照片。美国认为,这两张照片显示,伊朗有可能在利用这两处设施制造核武器。由此,伊朗核问题上升为国际外交舞台上的热点问题。由于伊朗是国际原子能机构成员国,国际原子能机构率先投身进行核查、斡旋。2003年开始,国际原子能机构多次派遣核查小组对伊核设施进行例行检查。2003年初,当伊朗宣布发现并提炼出能为其核电站提供燃料的铀后,其核计划立即遭到美国的“严重质疑”,并引起国际社会的极大关注。铀浓缩技术是国际社会严禁扩散的敏感技术。美国警告伊朗停止与铀浓缩相关的活动,并威胁要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审议,以便对伊朗进行制裁。国际原子能机构为此通过了多项相关决议,要求伊朗与该机构合作,签署《不扩散核武器条约》附加议定书,允许国际原子能机构对其进行更为严格的突击检查,终止提炼浓缩铀试验。
在国际社会,特别是在英、法、德等欧盟三国的斡旋下,伊朗为解决核问题采取了一系列积极举措。2003年12月18日,伊朗正式签署了《不扩散核武器条约》附加议定书。2004年4月,伊朗宣布暂停浓缩铀离心机的组装。2004年6月1日,国际原子能机构向理事会成员国提交一份秘密报告,认为伊朗在当年4月前没有向该机构申报进口了用于先进的第二代浓缩铀离心机的零件及其来源。国际原子能机构理事会6月18日通过决议,敦促伊朗尽快对此予以澄清,以使对伊核查尽早完成。伊朗在未能说服国际原子能机构结束对其核设施核查的情况下,于6月底宣布在暂停提炼浓缩铀活动的同时,恢复浓缩铀离心机的组装。
2004年9月13日,国际原子能机构理事会再次举行会议,9月18日通过决议,要求伊朗在理事会11月25日举行会议之前暂停与铀浓缩有关的一切活动。但伊朗明确表态不会终止铀浓缩活动,并于9月21日宣布已开始将37吨铀“黄饼”(铀矿料)的一部分用于铀转化试验。为尽快促成伊朗与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合作,德法英3国与伊朗举行了多轮会谈,提出由欧盟提供核技术、核原料来换取伊朗放弃铀浓缩活动的建议,并最终促成伊朗作出妥协。
2004年11月22日,伊朗宣布中止与铀浓缩有关的一切活动,避免了国际原子能机构将其核问题提交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的不利局面。同年11月29日,国际原子能机构理事会通过决议,决定不将伊朗核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同时要求伊朗全面履行与法德英3国达成的有关中止一切铀浓缩活动协议。之后,伊朗又多次强调,铀浓缩的中止只是暂时行为,将在适当的时候恢复。
2005年,伊朗总统马哈茂德·艾哈迈迪-内贾德上台伊始就在核问题上采取强硬政策。伊朗与各方围绕着浓缩铀加工生产的核权利问题陷入僵局,并以此与西方展开了拉锯式的核谈判。2006年1月初,伊朗宣布恢复中止两年多的核燃料研究工作,伊核问题再度升温。2月4日,国际原子能机构理事会通过决议,决定把伊核问题报告联合国安全理事会。7月12日,俄、美、中、英、法、德六国外长在巴黎发表声明,决定将伊核问题重新提交安理会。2006年,伊朗恢复了铀转化和铀浓缩的研发进程。同年4月11日,伊朗副总统兼国家原子能组织主席阿加扎德发表电视讲话,宣布伊朗已在纳坦兹铀浓缩工厂成功生产出纯度为3.5%的浓缩铀,伊朗总统马哈茂德·艾哈迈迪-内贾德宣布伊朗成为核国家。
2006年7月31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第1696号决议,要求伊朗在当年8月31日之前暂停所有与铀浓缩相关的活动。此后,由于伊朗拒绝停止铀浓缩活动,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先后通过多份针对伊朗的制裁决议。联合国安理会先后通过了四份制裁决议,美国和欧盟也对伊朗进行了单独制裁。2009年,伊朗第一座核燃料工厂建成并投入使用。
经过这一阶段,伊朗已经有能力开采提炼国内铀矿资源,逐步掌握了核燃料循环的各项技术,具备了核电站自主建设和管理的能力。与此同时,伊朗也承受了西方制裁的巨大压力。2003年至2013年,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六项决议对伊朗实施了多边金融制裁。与此同时,美国和欧盟针对伊朗的能源部门和金融机构进一步实施了单边制裁,并通过谈判等方式不断向伊朗施加压力,迫使其停止铀浓缩项目。美国对伊朗实施的单边制裁不仅范围极其广泛并且对于伊朗国内的社会民生具有强烈的破坏性。除此以外,美国针对伊朗发布了全面贸易禁令,禁止美伊之间的所有商业往来,不准伊朗以美元进行贸易结算。
多轮制裁导致核问题谈判难有实质性进展。鉴于伊朗在铀浓缩等相关核权利问题上态度强硬,西方国家在政治谈判的同时也加入到制裁伊朗的行列。这导致伊朗核问题多边谈判持续陷入僵局,谈判所面临的阻碍更为繁复,无助于伊朗核问题的最终解决。美国与伊朗敌对关系持续升高,波斯湾地区紧张对峙不断升级。除了外交施压以及持续祭出制裁措施以外,美国还采取技术破坏、暗杀等方式阻碍伊朗核计划,甚至公开主张在必要时动用军事手段解决。对此,伊朗采用威慑战略和积极防御战略,通过举行地区联合军事演习提高国家防御能力,利用地缘和政治优势宣示在波斯湾地区的领海主权和军力,强化对领海、岛屿以及霍尔木兹海峡的控制权。伊朗核问题导致伊朗国际处境日益艰难,国内强硬派日益抬头,民粹主义政治大行其道,对外政策则毫不示弱。
达成伊核协议
2013年1月,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开启第二任期,加速美国全球战略调整,并积极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奥巴马决心缓和与伊朗关系,加速伊朗核问题谈判,希望借此摆脱“中东泥潭”,以便全力聚焦中国及亚太地区。
2013年8月,伊朗新总统哈桑·鲁哈尼上任后,伊朗政府在伊核问题上展示了务实和开放态度。同年9月26日,伊朗外长穆罕默德·扎里夫首次与六国(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中国和德国)外长就解决伊核问题面对面交换意见。同年10月,伊朗核问题六国与伊朗在日内瓦举行会谈。会谈期间,各方首次达成共同声明。伊核会谈取得实质性进展。
2013年11月24日,六国与伊朗在日内瓦就解决伊核问题达成阶段性协议。根据协议,伊朗应在2014年7月20日前暂停部分敏感的核项目,而西方则相应减轻对伊制裁,同时双方寻求通过谈判达成伊核问题全面协议。2014年2月,六国与伊朗正式开启伊核问题全面协议谈判。至7月20日,双方进行了六轮磋商。由于分歧严重,各方不得不将谈判期限延至11月24日。但各方同时决定在2015年3月31日之前达成一项政治性框架协议。
2015年4月2日,六国和伊朗在洛桑达成框架性解决方案,从而为下一步达成全面协议奠定了基础。同年4月22日,六国与伊朗在维也纳开始为期3天的新一轮磋商,各方着手起草伊核问题最终全面协议。这是双方首次开始为达成全面协议展开磋商。同年6月30日,为原定伊核问题全面协议谈判的截止日期。由于各方在关键问题上分歧严重,谈判的截止日期被三度延长,从6月30日延至7月7日、7月10日和7月13日。
2015年7月14日,伊朗核问题六国(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中国和德国)与伊朗终于达成了历史性的全面解决伊朗核问题的协议。伊核问题全面协议部分要点有:伊朗重申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寻求、开发和获得任何核武器。成功落实全面协议将使伊朗在《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相关规定下完全拥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力,伊朗的核计划也将与《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其他签约国受到同样对待。伊朗将把离心机的数量削减三分之二,从约1.9万台减少至6104台。国际社会对伊朗的武器禁运将再持续5年,对伊弹道导弹技术转让禁令最迟在8年后取消。国际原子能机构人员可以在24天内进入伊朗境内被认为可疑的地点。国际原子能机构核实伊朗核计划的和平性质后,联合国、美国以及欧盟将解除对伊朗的经济和金融制裁。如果伊朗方面违反协议,相关制裁将在65天后恢复。伊朗有权对国际核查人员的核查要求提出异议,由伊朗和六国人员组成的仲裁机构将作出裁定。伊朗阿拉克重水反应堆将重建,仅用于和平目的。
危机再现
2017年1月,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伊朗核问题再度升温,导致中东地区局势重趋紧张。特朗普及其核心安全团队具有强烈反伊情结和意识形态,对奥巴马的伊朗政策持完全否定态度,批评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是“史上最糟糕协议”,主张对伊采取强硬政策。2018年5月8日,特朗普宣布退出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之后,特朗普政府接连加码对伊制裁。同年8月,美国重启在金融、金属、矿产、汽车等非能源领域的对伊制裁措施。11月,美国又重启在能源和银行等领域的对伊制裁,从而全面恢复了对伊制裁。2019年4月,美国宣布将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列为“恐怖组织”。5月,美国正式对伊实施“零石油出口”制裁,取消石油出口制裁豁免,同时宣布针对伊朗钢铁、铝及铜等金属行业实施制裁。6月,特朗普又下令对伊主要石化企业实施制裁。特朗普在伊朗问题上的立场发生严重倒退,不仅使伊朗核问题重新成为地区焦点,也使中东地区局势再度紧张,使得波斯湾地区稳定面临严峻考验。
2019年5月以来,伊朗逐步中止履行伊核协议部分条款,但承诺其所采取措施是“可逆”的。2019年7月,伊朗外交部长穆罕默德·扎里夫表示,伊朗的浓缩铀储量已经超过了2015年达成的《伊核协议》所允许的限制。伊朗方面强调,伊朗的做法,是在美国单方面退出伊核协议、欧洲国家没有履行协议义务的情况下做出的反应,符合伊核协议。2019年11月,国际原子能机构在报告中证实,伊朗的重水生产工厂已经复工,该国的重水储量达到131.5吨,超过了130吨的最高上限。伊朗还重新开始了铀浓缩相关的研发活动,使用了更先进的技术。
重启谈判
2021年1月约瑟夫·拜登就任美国总统后,有意讨论美伊恢复履约问题。2021年2月18日,法国、德国、英国和美国四国外长会在巴黎举行。会议集中讨论了伊朗核问题,会后发表了四国外长联合声明,对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予以积极评价。
2021年4月6日,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相关方会议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举行,讨论美伊恢复履约问题。尽管美国总统伊朗事务特使马利也率代表团抵达维也纳,但因美国已退出伊核协议且伊方拒绝与美方直接对话,美方代表未出席此次会议。欧盟代表作为调解人与各方进行磋商,再通过“穿梭外交”的方式沟通美国和伊朗方面的意见。会后多方表示,会议具有“建设性”。4月至6月,伊核协议相关各方就美国解除对伊制裁、各方重新履行伊核协议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密集地举行了6轮会谈。
2021年8月,伊朗新一届总统帕特里克·莱希开始执政,新政府指认拜登在伊核协议问题上延续上届美国政府的“失败政策”。11月29日,伊核协议谈判在维也纳重启,这也是伊朗新政府执政后重返伊核协议谈判。欧盟对外行动署副秘书长莫拉主持会议,中国、法国、德国、俄罗斯、英国和伊朗代表出席会议。12月27日,伊核协议相关方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开始第八轮谈判,谈判重点是一份“新的共同草案”。伊朗外长阿卜杜拉·阿齐兹希扬表示,对伊朗而言,最重要的问题是西方国家解除对其制裁。
2022年6月8日,在维也纳举行的国际原子能机构理事会上,美、英、法、德就对伊保障监督问题推动通过理事会决议。11月17日,国际原子能机构理事会通过决议,要求伊朗配合该机构对该国境内未申报的铀活动进行调查。对此,伊朗方面表示,这一决议毫无意义,只是为西方国家制裁伊朗提供借口。此次决议由英国、法国、德国、美国四国提出,要求伊朗履行义务,配合国际原子能机构对其境内三处未申报的铀活动进行调查,这也是六个月内第二次针对伊朗提出类似的决议。
尽管莱希上台后,伊朗一再重申愿意尽快恢复核谈,然而2022俄乌冲突持续造成了履约谈判各方的预期有所改变,伊朗对美立场趋于强硬,恢复履约的谈判难度骤然上升。在与美英等国关系日趋紧张的情况下,拥核派在伊朗决策层逐渐占据上风,铀浓缩活动再度重启,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2022年7月10日,伊朗方面宣布一项铀浓缩技术进展,确认福尔多核设施实现使用IR-6型离心机生产丰度为20%的浓缩铀。7月16日,伊朗外交部发布声明,谴责美国官员和个人对恐怖组织提供政治和宣传上的支持,并将美国前国务卿迈克·蓬佩奥、美国共和党人鲁迪·朱利安尼、前白宫国家安全顾问约翰·博尔顿等61人列入制裁清单。
2023年1月22日,国际原子能机构在伊朗福尔道燃料浓缩厂采集了环境样本,分析结果显示有高浓缩铀颗粒,含丰度高达83.7%的铀-235,国际原子能机构检测到伊朗制造接近武器级材料浓缩铀。伊朗声称从未尝试丰度超过60%的铀浓缩活动。伊朗原子能组织发言人贝赫鲁兹·卡迈勒万迪表示“铀浓缩过程中出现丰度超过60%的颗粒,并不意味着铀浓缩超过60%。”9月,拜登政府与伊朗曾经达成了一个非正式协议,同意伊朗从卡塔尔获取一些被冻结的海外资金,同时,伊朗将核研发控制在一定的水平上。同年10月7日巴以冲突爆发,导致美国和伊朗之间的协议没有得到履行,伊朗核问题的解决难度也变得更大了。自巴以冲突以来,美国和伊朗之间、以色列与伊朗之间矛盾和冲突都升级了。新一轮巴以冲突对伊朗核问题产生了负面影响,伊朗核问题解决的难度加大。11月23日,英、法、德三国就伊朗履行伊核问题全面协议情况向国际原子能机构理事会发表联合声明,声明称伊朗违反了其在伊核问题全面协议中的承诺。随后在11月27日,伊朗外交部发言人卡纳尼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伊朗履行了伊核问题全面协议及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第2231号决议规定的义务。
2024年7月6日,中国、俄罗斯、英国、法国、德国与伊朗外长在奥地利维也纳参加伊朗核问题外长会。与会各方通过联合声明,重申共同维护执行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不动摇,并致力于解决美国退出协议后出现的问题。同年7月,伊朗新上任的总统佩泽希齐扬认为,伊核协议是解决伊朗被制裁的关键,他支持恢复伊核协议。11月20日,国际原子能机构理事会会议在奥地利维也纳召开。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格罗西在当天的发布会上表示,伊朗已同意停止增加其丰度为60%的浓缩铀库存,并就此采取了初步措施。此外,格罗西再次表达了对伊朗核设施可能成为以色列打击目标的担忧。
2025年3月14日,中国、俄罗斯、伊朗副外长在北京举行会晤,中国外交部副部长马朝旭主持会议。三方就伊朗核问题深入交换意见并发表联合声明,重申政治外交接触和对话是唯一有效、可行的选项,呼吁有关方摒弃制裁施压、武力威胁,避免采取升级局势的行动。三方还重申《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重要性,中俄欢迎伊朗重申其核计划的和平性质,不寻求发展核武器,支持伊朗与国际原子能机构继续合作,强调要尊重伊朗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等。当地时间4月12日,伊朗与美国就解除制裁以及伊朗核计划等问题的首轮间接谈判在阿曼首都马斯喀特结束,伊美双方称首次谈判积极并具建设性。当地时间17日,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格罗西会见了伊朗原子能组织主席伊斯拉米,双方讨论了国际原子能机构如何支持伊朗和美国之间在进行的谈判。当地时间4月19下午,伊朗与美国关于核问题的第二轮间接谈判在意大利罗马结束。有报道称,谈判结果是建设性的。当地时间4月26日,伊朗与美国第三轮核问题间接谈判在阿曼首都马斯喀特举行。伊朗外长阿拉格齐在谈判后表示,本轮谈判比上一轮更严肃,并且讨论了很多技术细节。谈判的主题是核问题和解除制裁问题,谈判进展良好,双方对谈判过程感到满意。
伊朗核设施
纳坦兹核设施
纳坦兹核设施(英文名:Natanz Enrichment Complex)是伊朗的主要浓缩设施,拥有商业燃料浓缩厂和燃料浓缩中试厂,设施由三座地下建筑和六座地上建筑组成。位于伊朗中部伊斯法罕省的沙漠中,占地10万平方米。
2002年,伊朗秘密地将其气体离心机的研究、开发和组装业务从卡拉耶电气公司转移到纳坦兹。2003年2月,伊朗正式宣布纳坦兹核设施在建设商业燃料浓缩厂和燃料浓缩中试厂。2006年,美国乔治·沃克·布什政府发起了一场代号为“奥运会”的网络战行动。2009年底至2010年初期间,由于震网病毒的破坏,伊朗在纳坦兹核设施退役并更换了大约1000台离心机。2015年7月14日,伊朗与伊核问题六国在维也纳达成伊核问题全面协议,同意限制其在纳坦兹核设施的铀浓缩作业。2021年4月,纳坦兹核设施164台新一代离心机启动生产浓缩。次日,纳坦兹核设施的电力系统发生事故。
布什尔核电站
布什尔核电站最初是在1974年由德国西门子股份公司负责建造的,但由于美国的压力,西门子公司在1979年停止了与伊朗的合作。1995年,俄罗斯与伊朗签署了合同,由俄罗斯接手续建该核电站。1996年2月,在俄罗斯的帮助下,布什尔核电站重新开始建设。由于涉及核能技术转让,俄罗斯与伊朗的合作一直受到西方国家的批评。根据最初的合同,该核电站应于1999年7月完工,但由于政治、资金和技术等多重因素,竣工日期多次推迟,最终于2015年完成接收和交付使用。布什尔核电站设计装机容量1000兆瓦。
卡伦核电站
2022年12月3日,伊朗开始在该国西南部建造一座新的核电站。该核电站名为卡伦,计划耗时8年建成,耗资约20亿美元。该核电站使用丰度为4%的浓缩铀,属于轻型电站,位于卡伦河边,占地50公顷,装机容量为300兆瓦。
福尔道核设施
伊朗西北部的一处陡峭的山峰藏匿着一处伊朗核设施-福尔道(FORDOW)核设施。这座相对较小的地下核工厂可容纳大约3000台离心机,可以在一年内生产出至少制造一枚核弹的浓缩铀。福尔道核设施不仅受到天然岩石的保护,还得到来自朝鲜的掩体建造专家的技术帮助,这个设施包括多重防爆门、大量的隔墙、20厘米厚的混凝土墙壁,以及中间填充了土的双层混凝土顶盖。
各方态度
伊朗
对伊朗而言,2015年与奥巴马政府达成协议,既是出于摆脱制裁的需要,也是由于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各方面条件对其相对有利。伊朗在核问题上的政策目标主要有四点:其一是要避免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被彻底废弃;其二是避免与美国爆发大规模军事冲突;其三是继续与欧盟、俄罗斯和中国在维护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上的合作,避免遭到国际孤立;其四是确保制裁和军事威胁下的政权稳定。
为实现上述目标,伊朗三管齐下:其一是针锋相对,多方面回击美国制裁和威胁,对美展示力量。在策略上,伊朗力避与美国发生直接军事冲突,而是选择美国地区盟友作为打击对象,并借助伊地区盟友来实施打击。其二是利用国际社会对继续维护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的共识以及对协议可能失败的担忧,在外交上孤立美国的同时,逼迫欧盟出台维持经贸能源合作的反制裁措施,如特殊结算机制(SPV)。其三是采取多种措施维护国内稳定,包括大力发展“抵抗经济”,多方寻找规避出口制裁手段,加强与周边国家联系,提升抵御经济制裁的能力。针对美国,伊朗奉行战争边缘政策,既针锋相对与美国对抗,无惧冲突升级,跟美国大打心理战,提高与美国谈判筹码(如击落美国军队无人机、控制外国商船),又避免与美国爆发直接军事冲突;针对欧盟,伊朗也搞边缘政策,既以废弃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来对欧盟施压(如宣布暂停履行部分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迫使其尽快采取措施,同时又维护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努力与欧盟搞好团结。
2022年8月,时任伊朗总统莱希表示,恢复履行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JCPOA)的谈判要想取得成功,必须解决核保障问题。莱希强调,如果核保障问题未能得到解决,即便达成了协议也没有实际意义,协议的达成必须伴随着核保障问题的最终解决。
2025年1月7日,伊朗政府发言人莫哈·杰拉尼表示,伊朗已经做好准备和世界大国通过对话来解除制裁和进行核活动。当地时间3月7日,伊朗外长阿拉格齐表示,伊朗的核计划不可能被军事攻击摧毁,其警告称,如果以色列攻击伊朗,会导致中东地区更广泛的冲突。3月11日,针对美国总统特朗普敦促伊朗就核问题与美国谈判,否则可能面临军事行动一事。伊朗总统佩泽希齐扬对此表示,伊朗不会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与美国谈判。当地时间3月13日,伊朗外交部召见英国驻伊临时代办以及法国和德国驻伊大使,抗议和谴责三国与美国勾结、就伊朗和平核计划滥用安理会机制的做法。伊朗外交部指出,伊朗的和平核计划完全符合《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及保障监督协定所规定的权利和义务,伊朗的核活动并不与伊核协议冲突。4月9日,伊朗总统佩泽希齐扬称,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指示,伊朗愿与美国谈判,但须以间接、有尊严且提供必要保证的形式,因为伊方不信任美方。4月10日,伊朗最高领袖政治顾问阿里·沙姆哈尼发文回应特朗普“谈不拢就动武”,称如果外部威胁持续存在,伊朗可能暂停与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合作并驱逐其核查人员。
美国
奥巴马政府时期,美国对伊朗的政策聚焦核问题,缓和与接触是其主基调。而特朗普政府对伊朗则有一个广泛的议程,核问题只是伊朗问题的组成部分之一,特朗普对伊政策主调是遏制和反制,甚至不排斥政权更迭。特朗普认为,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存在三大严重缺陷:其一是允许伊保留浓缩铀能力;其二是对协议实施缺乏严格监督;其三是协议15年期满后,国际社会对伊朗的核发展将失去约束。特朗普政府不仅完全拒绝伊朗核发展权利,还提出了伊朗“发展弹道导弹”“搞地区扩张”两大罪状。为迫使伊朗屈服和让步,特朗普政府采取军事恫吓、经济制裁、国际孤立等一系列强硬措施。
经济上,加大对伊制裁力度和精准度,尤其是阻断伊朗石油出口,斩断其经济命脉,实行“极限施压”;外交上,联手以色列、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等国,组建反伊国际联盟,在叙利亚、也门、伊拉克、黎巴嫩、巴勒斯坦等地对伊实施全面遏制和反击;军事上,向地区增派美国军队,加强对海湾盟友的军售和军援,筹建维护波斯湾“航行自由”军事联盟,对作为伊地区盟友的武装组织进行军事打击(如黎巴嫩真主党、胡塞武装、什叶派地方武装等),并将伊斯兰革命卫队列为“恐怖组织”。
拜登上台后,本质上并未改变遏制伊朗的战略目标,但对伊政策进行了细微调整。拜登政府明确向以色列承诺“不会允许伊朗拥有核武器”,并且声称如果外交手段无法解决伊朗核问题,将会选择“其他选项”。美伊双方在重要问题上存在严重分歧,谈判空间相对有限。美国仍坚持制裁措施不会因伊朗履行《伊核协议》而解除,对伊朗的长期战略意图也没有改变。伊朗方面则坚持以取消单边制裁作为谈判的先决条件,并且拒绝将导弹问题、地区问题纳入谈判中来。美国长期奉行对伊遏制政策,无法容忍伊朗在中东地区的相对崛起,核问题成为美国遏制伊朗地区影响力的关键一环。美国单方面遏制伊朗核计划并实施一系列单边制裁,不仅加剧了美伊关系的制度化敌意,也让外交解决伊朗核问题的前景面临着复杂变数。
2025年3月初,美国总统特朗普称,已致信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特朗普在这封信中提议就新的核协议进行谈判,并明确表示伊朗必须在两个月内达成协议。3月23日,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华尔兹称,美国寻求“完全拆除”伊朗核计划,“伊朗必须以全世界都能看到的方式放弃其(核)计划,美国决不允许伊朗拥有核武器。”同月30日,据美国媒体报道,美国总统特朗普威胁称,“如果伊朗不与美国就其核问题达成协议,美国将对伊朗进行轰炸”,并对其相关产品“征收二级关税”。当地时间4月9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白宫签署行政令表示,他希望伊朗能够强大起来,但不会允许伊朗拥有核武器。同日,美国政府对伊朗核计划实施制裁,制裁对象包括伊朗境内被控支持其核计划的五个实体和一名个人。当地时间4月10日,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布鲁斯表示,美国有意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与伊朗的分歧,但已做好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当地时间4月14日,美国总统特朗普表示,伊朗在拖延与美国的伊核问题谈判进程,可能面临美国的“严厉回应”。
俄罗斯
俄罗斯在伊朗拥有重要利益。作为近邻,俄罗斯看重伊朗对中亚和高加索地区的影响力,并高度关注伊朗国内稳定。同时,俄伊在政治、军事、经贸和能源等领域有着广泛合作。尤其是在对美斗争上,双方相互给予坚定支持。近年来,俄伊在叙利亚问题上开展了紧密战略协调,共同力挺巴沙尔·阿萨德政权。在伊朗核问题上,俄罗斯支持继续执行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批评并反对美国单方面毁约,同时与中国、欧盟积极协调立场。不过,虽然俄罗斯反对美国对伊政策,但一旦美伊发生冲突,俄罗斯恐难如支持叙利亚那般力挺伊朗。因为叙利亚是俄传统盟友,而伊朗并非俄战略盟友,双方更多是一种战略伙伴关系,并且这种战略伙伴关系还不成熟和稳固,彼此间还缺乏信任。
对俄罗斯而言,伊朗局势动荡会严重波及自身安全,不符合其利益。不过,美伊关系保持适当紧张却对俄罗斯有利。除了抬升国际油价,助其抢占国际石油出口市场份额外,俄罗斯也可将之作为与西方讨价还价的重要筹码,即在对美欧关系中大打伊朗牌。此外,俄罗斯也可以利用这一地缘政治危机,进一步扩大其在中东地区事务中的影响力。长期以来,俄罗斯一直谋求插足波斯湾。阿富汗战争是苏联试图进入海湾的重大挫败,此后俄罗斯在海湾地区一直难有作为。囿于实力,从海湾战争到伊拉克战争,俄罗斯均未能发挥太大作用。而本次海湾局势持续紧张,海湾地区出现权力真空为俄罗斯提供了重要契机。2019年7月23日,俄罗斯外交部推出《波斯湾安全概念》,提出该地区亟需建立新的安全机制,呼吁有关各方改善关系,并要求所有外国军队一律撤出波斯湾。俄罗斯所提方案不仅与美国形成强烈对照,也强化了其作为新的中东政治掮客的形象,显示出俄罗斯不仅能推销自己的议程,还有能力去解决地区问题。
当地时间2025年3月4日,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德米特里·佩斯科夫表示,俄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已同意作为美国和伊朗核问题谈判的中间人。同日,俄罗斯总统助理乌沙科夫表示,俄罗斯和美国驻利雅得代表已同意就伊朗局势举行单独会谈。当地时间4月8日,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鲁坚科表示,若美国打击伊朗,俄方没有义务向伊朗提供军事援助,但将采取一切措施调解冲突。
中国
2012年9月,中国外交部网站发布的第67届联合国大会中方立场文件写到,中方一贯支持维护国际核不扩散体系,主张通过对话与谈判妥善解决伊朗核问题,维护中东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伊朗作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缔约国,享有和平利用核能的权利,同时也应履行防扩散国际义务。中方始终认为,对话和谈判是妥善解决伊朗核问题的正确途径,也符合各方的根本利益。当前形势下,有关各方应加大外交努力,灵活务实,求同化异,推动对话和谈判尽早取得进展。在伊朗核问题上,中方一直积极劝和促谈,中方愿同各方一道,从维护国际核不扩散体系和中东和平稳定的大局出发,为伊朗核问题的全面、长期和妥善解决发挥建设性作用。
2018年7月6日,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在维也纳出席伊朗核问题外长会后,就伊核问题表示,中方坚持以下五点主张:第一,国际规则应当遵守。遵守国际协议是国际法的基本常识,大国尤其应该为此发挥表率作用,体现应有的诚信和担当。第二,全面协议应当执行。全面协议是经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核可的国际协议,各方都有义务认真执行。第三,中东稳定应当维护。当前中东形势正处于关键阶段。一旦全面协议无法持续,将对中东形势的走向产生难以估量的消极影响。第四,单边制裁应当摒弃。中方一贯反对所有单边制裁,这是原则问题,在伊核问题上也是如此。第五,对话协商应当坚持。不管是什么问题,有分歧就要谈,对抗冲突没有出路。王毅表示,中方坚定致力于维护和执行全面协议,一直不折不扣履行全面协议的规定和义务。中方也愿就此与各方保持沟通协调,为维护多边主义成果而做出努力。同时,中方也将坚定地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2025年4月1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郭嘉昆就“特朗普称伊朗核问题‘谈不拢就轰炸’”表示,此前,中方主办了伊朗核问题北京会晤,并发表了联合声明。其中提出中方关于妥善解决伊朗核问题的五点主张。中方认为,坚持通过政治外交途径解决伊朗核问题是唯一正确选择,主张以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框架为基础,达成新的共识。郭嘉昆指出,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的执行因美方执意退出而受到干扰。美方应当展现政治诚意,早日回归复谈。
2025年4月8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林剑就“伊朗、俄罗斯和中国将在莫斯科就伊核问题进行磋商”表示,中方坚信通过政治外交途径解决伊朗核问题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中方支持俄方主办此次三方专家级的磋商,为推动伊朗核问题的政治外交解决进程做出进一步努力。中方会继续与有关各方沟通协调,推动达成兼顾各方合理关切的伊朗核问题解决方案,以维护国际核不扩散体系,维护中东地区的和平稳定。
欧盟
欧盟既是参与伊朗核问题谈判的重要一方,也在伊朗有着重要经贸能源利益。更重要的是,在经历利比亚和叙利亚两场战争之后,欧盟对所谓“阿拉伯之春”的激情已经大大消退,现在更担忧中东动荡对其造成的负面影响,比如数百万难民涌入、恐怖主义的兴起与扩散以及由此给欧盟政治和社会带来的冲击。因此,欧盟的基本政策包括三个方面:其一是反对美国单方面退出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主张维护海湾及中东地区稳定。因此与之前相比,欧盟并未一味追随美国对伊施压,其对伊政策独立性凸显。其二是采取积极措施安抚伊朗,打造“贸易往来支持工具”(INSTEX)这一特别结算机制,激励伊朗继续留在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其三是与中俄开展合作,共同维护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如继续实施阿拉克反应堆改造等。伊朗视欧盟为外交突破重点对象之一,希望借此分化美欧,打破美国对其围堵和制裁,并已取得一定效果。不过,囿于实力,欧盟能在多大程度上敢于对美国叫板并不乐观,欧盟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还有待观察。从欧盟一再推迟出台INSTEX及推出后一直难以开展实质性运营便可见一斑。此外,在维护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问题上,欧盟内部虽有较大共识,但在弹道导弹和伊朗地区影响力问题上各成员国并非完全一致,并且受美国影响较大。
以色列
以色列将伊朗视为其国家安全的首要威胁与地区内的最大劲敌,长期致力于在国际舞台上夸大伊朗的威胁性,以此推动国际社会对伊朗实施遏制与制裁策略。在小布什政府时期,以色列的这一外交策略取得了显著成效。进入奥巴马时代,美以两国在评估伊朗威胁及应对策略上出现了深刻裂痕,奥巴马政府选择与伊朗签订核协议,此举引发了以色列的强烈不满与两国关系的持续紧张。以色列认为,《伊核协议》及叙利亚内战为伊朗提供了战略喘息之机,不仅可能加速其核武器研发进程,还极大优化了伊朗的外部环境,特别是伊朗在叙利亚的军事存在,构建了一条从德黑兰经巴格达、大马士革直达地中海的战略走廊,直接威胁到以色列的北部安全防线。因此,以色列的首要任务是遏制伊朗的崛起势头,并应对来自伊朗的三大核心威胁:核武器研发、弹道导弹技术的提升,以及在叙利亚的军事存在与支持的什叶派民兵武装。
政权更迭被以色列视为对伊朗政策的终极追求。特朗普入主白宫后,美以两国在伊朗问题上迅速重新站到了同一阵线。以色列视特朗普政府为解决伊朗问题的天赐良机,不遗余力地展开游说,并与传统对手沙特阿拉伯携手,共同构建反伊朗联盟。此外,以色列还采取了更为直接的军事行动,多次对伊朗及其在叙利亚的盟友目标发动空袭,并公开威胁将对伊朗核设施实施精准打击。
当地时间2025年4月27日晚,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在以色列媒体“犹太新闻辛迪加”主办的一场活动上发表讲话,重申“绝不能让伊朗拥有核武器”。
沙特
沙特与伊朗矛盾尖锐长期以来中东地缘政治发展的显著特征,并构成了影响地区稳定的主要威胁源。沙伊矛盾虽有教派、民族等因素,但主要还是地缘政治竞争,其中地区领导权之争是关键。除了伊朗发展核能力外,沙特阿拉伯无法容忍伊朗染指其“后院”也门,无法容忍伊朗与卡塔尔干扰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团结,不允许伊朗借“阿拉伯之春”在阿拉伯国家扩张势力。沙特国王萨勒曼·本·阿卜杜勒-阿齐兹·阿勒沙特延续了阿卜杜拉国王的对伊政策,并强化了与伊朗对抗政策。除推动特朗普政府对伊采取强硬政策外,沙特主动与以色列结盟,积极拉拢俄罗斯以离间俄伊关系,并在叙利亚、也门、伊拉克、巴林、黎巴嫩和卡塔尔等地与伊全面对抗,出兵巴林镇压什叶派叛乱,发动也门冲突以打击亲伊朗的胡塞武装,支持叙利亚反政府武装以推翻巴沙尔·阿萨德政权,惩罚卡塔尔,将穆斯林兄弟会和黎巴嫩真主党列为“恐怖组织”。在多方阻击伊朗,打击地区亲伊势力,与伊开打代理人战争的同时,沙特阿拉伯还购买数百亿美元先进武器,启动核与弹道导弹发展计划,增强自身军事能力建设,以加强对伊军事威慑。沙特王储穆罕默德甚至公开表示,如美国对伊开战,沙特愿充当先锋。
2022年12月,沙特外交大臣费萨尔·本·法尔汉·阿勒沙特说,如果伊朗拥有核武器,其海湾邻国将采取行动巩固自身安全。2023年3月,沙特伊朗选择在北京宣布复交。从沙特伊朗关系的演变历史来看,两国关系的反反复复是一种常态,此次虽然签署了和解协议,但两国关系并不会就此风平浪静。影响这两国关系的因素,除了逊尼什叶之间由来已久的教派之争,还包括双方在地区领导权上的博弈、伊朗的核计划、两国对中国能源市场份额的争夺等,这些因素冰冻三尺,很难靠一纸协议得以化解。
2023年9月,沙特阿拉伯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重申如果伊朗获得原子弹,那么沙特也必须得到一枚。他随后又补充表示沙特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真的在中东发生。虽然王储的这番话可能主要针对的是伊朗领导人,但其发表却又恰逢沙特尝试通过对以色列外交关系正常化从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获得更大让步,包括在美沙之间达成一项正式的防务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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